顧北澤做了一個夢,更確切地說,是他的回憶,是他第一次見到鍾請離時的場景。
這十年來,他總會時不時地做起這個夢,見到回憶裏的她。
可能是因為他沒有在現實生活中見到她,所以隻能在回憶中相見。
那是大一暑假的某一天,他受邀去宋川家裏參加他的生日party。
經過父母的提醒他被逼無奈穿了正裝,卻仍舊不改平日裏的脾性,和身邊一群哥們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好似在小巷子裏半蹲著向路過的漂亮女生吹口哨的小流氓。
可在他走進大廳的一瞬間,在他與她清澈澄明的眼睛對視的一刹那,一切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身邊朋友的說笑聲,大廳裏的音樂聲嘈雜聲,通通都消失不見。
他所能聽到的,隻有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愈來愈響,震耳欲聾。
他所能望見的,也就隻能她那張驚為天人禍國殃民的臉。
那一刻,他腦袋發熱,甚至懷疑自己得了病。
那天的鍾請離把她玫紅色的頭發紮成一個高高的馬尾辮,她沒有累贅的劉海,隻有額角有些柔軟的碎發。
她身著簡單大方的紅色格子衫,一條再平凡不過的牛仔褲,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如此普通的打扮與其他女孩的盛裝出席形成鮮明對比,可她還是在無形之中把那些女孩比了下去。
一看她就是在匆忙之中才到場,她既沒有穿華美雅致的禮服,也沒有花幾小時化上個精致完美的妝容,但即使她不施粉黛卻也那麼美,美得驚人。
以前的他遇到心儀的女孩子總是毫不遲疑地出手,可是如果對象是她的話,他就變得不再那麼果斷直接。
可能就是因為她……是她吧。
可能就是因為她對他來說不一樣。
所以他才會變得不像自己。
在他躊躇不前之時,他看到生日party的主人公宋川拿著高腳杯走到她麵前。
她先是眉眼彎彎地對他說了一句“生日快樂”,然後坦蕩自然地解釋道:“有事耽誤了,換個衣服化個妝太費時間,怕錯過你的開場,就這樣急忙來了,不介意吧?”
宋川看樣子和她很是熟稔,並沒計較分毫,而是一笑而過:“人來了就好。”
她笑著和他碰杯,將手中的香檳一飲而盡。
宋川又和她聊了幾句,頭一轉望見了顧北澤。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聽見宋川問:“認識那個人嗎?也是你們學校的。”
她仔細打量不遠處的人,隻見他高挑清瘦,穿著一身合身考究的灰色西服,劉海向上梳起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
那是一張俊朗無比的臉,眉目清朗,雖俊美得過分卻沒有絲毫陰柔之氣,反而有英氣堅毅在身。
她握著高腳杯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她從他身上收回視線,望著宋川,淡然說道:“不認識。”
宋川一聽要介紹她給他認識,和她一同走到顧北澤麵前。
顧北澤見她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竟然有些手足無措,但很快他就調整好情緒,看向宋川,笑了笑:“生日快樂啊,川子。”
宋川捶了一下他的胸膛,笑道:“你平時不正經慣了,看你穿西服還真是不習慣。”頓了頓,他繼續說,“這位是請離,也是你們學校的,你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