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之間流露出的自嘲自諷讓婉婉揪心。
顧北澤雖然口中說著這般涼薄傷人的話,大手也鉗住她細腕,可他卻舍不得真的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怕弄疼了她。
婉婉轉過身去,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聽她閃爍其詞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顧先生。”
顧先生?
十年前她對他的稱呼是獨一無二溫柔繾綣的“我的顧同學”,現在卻變成了生分疏離的“顧先生”。
這個女人,非要故意刺激他還獲得報複的快感嗎?
好,她要演的話,他就陪她演上一出。
“那是怎樣的,鍾小姐?”他坐起來,慵懶隨意地倚在床櫃上,肌理分明線條流暢的上身暴露在空氣之中。
婉婉昨晚有些神誌不清,不明不白地和他做了那檔子事,卻沒來得及觀摩他的身體。
此時一看,男人的身材很好,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見女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顧北澤輕笑一聲,咄咄逼人:“鍾小姐莫不是在想該用什麼完美的借口才能從我這兒全身而退?”
婉婉方才被美好的肉體勾引了去,男人開口說話她才回過神來,“什麼?怎麼了?”
顧北澤望著麵前表情茫然無辜的小女人,心中的怒火猛然燒了起來。
“什麼怎麼了!”他一雙葡萄眼緊緊盯住婉婉,眼中的慍怒慢慢升騰,說出的話字字誅心,“你這次又要去哪兒?又要銷聲匿跡多久?又要躲我多久?十年?還是二十年?還是一輩子?你就那麼不想見到我、那麼想報複我嗎?”
婉婉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情緒失控的男人,在公眾麵前一向沉穩從容的他此刻竟然猩紅了眼,似有晶瑩透亮的液體從他眼眶滑落。
那是……眼淚嗎?
他、他竟然哭了嗎?
他一個從不把自己的喜怒哀樂暴露在大眾麵前的人,甚至連拍封麵照也永遠是麵無表情的人,竟然……竟然在她麵前……哭了?
從這時起,在婉婉眼裏,顧北澤身上又多了一個標簽——愛哭鬼。
昨晚她已經給他貼上第一個標簽——嘮叨。
確認男人確實哭了,婉婉一時亂了分寸,慌慌張張地伸出手為他拭去眼淚。
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這個小女人為他擦淚的那一刻,他感覺他堅如磐石的心突然變得如雲彩般柔軟。
男人已然沒了平時威風凜凜的模樣,此刻的他像極了在孤兒院等待親人的孩童,好不容易等到了卻又麵臨著被再度拋棄的恐懼。
婉婉感覺眼角一片暖意。
“我不會離開你。”婉婉別過視線,不忍心再看他,“如果我是她的話。”
“你什麼意思?”顧北澤想要看看她又耍什麼花招。
“顧先生,您認錯人了。”婉婉低下頭,改了口,“不,是我冒充了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