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澤從洗手間出來,對著鏡子洗了洗手,走到她身後雙手環著她的腰,頭擱在她的肩膀上,說:“請離,我胡子又長出來了。”
她稍微轉頭,用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說:“是挺紮人的。”
他竟然不要臉地撒起嬌來,抱著她晃來晃去,笑道:“你給我刮吧,我刮不好。”
她受不了他孩子氣的模樣,笑著答應:“好好好,明天是星期六,正好有空,明早就給你刮。”
他滿意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顧北澤看見了鍾請離手裏的照片,他知道照片裏的女孩是誰。
那個女孩叫晴晨,浩子遇見她的時候才十六歲,她當時十九歲。
當時浩子和父母一起去醫院看望生病的親戚,大人們聊天聊得不亦樂乎,可他卻覺得無聊。
他從病房裏溜了出來,到醫院裏的林蔭道裏晃蕩來晃蕩去。
然後他就發現了那個女孩。
十九歲的晴晨穿著一身病號服,紮著一個低馬尾和幾個小朋友玩耍,笑容純淨無暇。
浩子就在一旁看著,看著小朋友一個一個被帶走,隻剩下晴晨一個人。
傍晚的餘暉下,晴晨的背影顯得悲傷落寞。
她轉身,路過他身邊,故作歡快地往住院部走。
走了幾步,她突然停住了,抬起右腳,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最終朝浩子擺了擺手,笑道:“小同學你能過來扶我一下嗎?我腳抽筋了。”
浩子就飛快地跑過去。
她白淨淨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浩子的心髒猛然跳得好快。
後來浩子就經常來醫院看那個生病住院的親戚,親戚倒是沒怎麼見到他。
和浩子在一起的時候,晴晨總是笑著,稱讚浩子是個好小夥子,就隻有他記著來陪她了。
雖然那個時候浩子已經和許多女孩交往過,但他始終不懂什麼叫做真正的喜歡,但隻要一看到她,他就仿佛看到了“喜歡”。
浩子在一個寒冷的冬夜告了白,對晴晨說他很喜歡她。
她則笑笑說他是個孩子,還揉了揉他的頭發。
浩子還想要說什麼,晴晨看著窗外的雪花,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不顧醫生的囑咐拉著浩子下了樓。
雪花落滿一地,晴晨興奮得手舞足蹈,像個孩童一樣跑到雪地中間不由自主地旋轉起來,旋轉,旋轉,仿佛這樣世界就永遠會是她的,時間就永遠不會停止一樣。
終於累了,她停下來,抬頭望著雪花,微笑。
雪花像飄舞的蝴蝶一樣落在她的黑發上,她臉上的笑容似陽光。
浩子癡癡地看著。
她的視線從雪花轉移到他臉上,她笑得更加燦爛:“小同學,看你對我那麼好的份上,等到下次見你,下次見你我們就來一次約會吧,堂堂正正的。”
可是還沒等到他再次見到她,她就走了,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顧北澤說,那是他們三個第一次見到那樣的浩子,哭到眼睛紅了,嗓子啞了,傷心到不能自已。
後來就再也沒見過浩子和哪個女孩交往過,也再也沒見他哭過。
聽完顧北澤的敘述,鍾請離把照片重新放進浩子的錢包裏,再小心翼翼地放進他的口袋裏。
每個人都有一段不想讓人觸碰的回憶,她也是,偶爾想起時她也會心痛。但她不想活在過去,她現在隻想珍惜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