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暮雨,涓涓心事跌落成泥水中的點點落塵花。
玉姬陰沉著玉顏,憑欄看春雨消瘦落花,紫陌穿過幽長竹林回廊,看了一眼跪在雨裏的三侍婢,無奈搖搖頭。
“如何,可有消息?”
玉姬沒有回頭,亦知道來的人是誰,紫陌沉默,玉姬便猜著了答案,依舊是杳無音信。
“罰也罰了,難道還能讓她們跪死不成?她們跟在你身邊伺候多年,對你絕對忠誠,她們這麼做也是想保護你。”
“我更喜歡聽話的。”玉姬冷哼。
他說過,不容許她們動九月半分,而她們卻自作主張把人逼走,雖是忠誠可嘉,但是他更喜歡她們聽話。
玉姬一揮手,三針銀針分別打入三侍婢左臂,掀起的強猛氣流將三人震飛,硬生生吐出幾口血,半天才掙紮得起來。
“廢你們一隻手臂,以後膽敢再自作主張,定殺無赦!”
玉姬冰涼的話語,充滿威懾力。
“謝主子手下留情。”
三人跪下磕頭,紫陌擺擺手示意,三人便搖搖晃晃地退開。
“我早就有感覺她會離開。”
玉姬淡淡歎一口氣。
“天辰逍遙王都可以任你差遣,九月姑娘那麼聰明,怎麼會猜不到你的身份,她離開,是不想讓你為難。她是懂醫術之人,自然知曉世上沒有天香子,她裝作不在意其實早就灰心了,表麵故作安靜淡然,隻是讓你放心。”
紫陌轉頭,對玉姬勸道:“她隻是一個意外,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緣分這東西,順其自然,或許她理清楚了就會出現。”
玉姬轉過身,冷冷看著紫陌,“你是想說,她永遠不可能跟我站到一塊吧。”
“這點她早就意識到,所以才會走。”
確實,當知道紫陌便是天辰逍遙王的時候,九月便猜測出玉姬並非南齊的國師,若僅僅是南齊國師,他已經在南齊呼風喚雨權傾朝野,何必千裏迢迢跑景夏來做一個天女,任南齊大權落入瑄太子手中。
他會千方百計挑起景夏和南齊的矛盾,隻因他是天辰皇室之人,他以南齊天女身份在景夏胡作非為,那麼一旦挑起重大事端,景夏便會把矛頭指向南齊。
九月雖是生長在景夏,但景夏這個地方似乎容不下她,所以心底裏沒有什麼愛國情愫,再者,南宮水心是天辰人,她也該算是半個天辰人。
她從一生下來就被歧視和嘲笑,下人背地裏都在罵她小野種,母親是正室,母女倆卻是任人欺辱,她對夏都隻有怨和恨,玉姬愛怎麼為非作歹,她絕對不會幹涉。
她背負著複仇之恨,如今容顏盡毀,此時的九月不會再奢侈上天憐憫,能夠賜予她一份真摯的感情,無論是夏宇楓還是玉姬,她已經沒有資格與他們攜手並肩。
燈火輝煌的夏宮,數不盡的風華奢侈,道不盡的高貴氣派,而坐落在偏僻荒落的冷宮裏,有的隻是數不清淒涼和漫長的孤寂。
一朝風華,一朝落魄。
皇後被廢,打入冷宮,此時的她悲慘落魄,瘋瘋癲癲,可九月不會去憐憫她,風華萬千時候的她陰毒狠辣,肆意踐踏別人的生命,落得這麼個下場,皆是報應。
弦月下,九月站在冷宮屋頂,一身青衣勁裝,墨發高束,帶著一個青色麵具,腰間斜插著一把匕首,儼然一個陰沉冰冷的殺手。
她想親手手刃仇人,此時卻碰上貴妃帶了七八個宮人過來耀武揚威,笑話廢後的落魄。
冷殿昏黃的燭光在跳躍,映射出妖冶惡毒的笑容。
“好姐姐,做夢都沒有想過今日吧,想跟本宮鬥,哼,不自量力,別以為你裝瘋賣傻本宮就會放過你。”
貴妃圍繞在廢後麵前冷笑,笑得陰狠,清脆悅耳的柔音就如地獄魔音一般,聽來陣陣泛寒,透著刺骨冰冷。廢後蹲在角落裏笑嘻嘻唱著童謠,一隻手含在嘴裏傻樂,把貴妃忽視在一旁。
“真傻也好,裝傻也罷,本宮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一揮手,幾個宮人便架起廢後綁在柱子上,貴妃掄起手掌狠狠地一頓扇,廢後像小孩子一樣哭鬧掙紮,但隻有一隻手根本掙紮無法掙脫束縛。
“嗬嗬嗬,本宮做夢都想著這一天,你知道麼,本宮在你身邊安插了一個有力棋子,這些年來她可為本宮做了不少事,她不僅為本宮除去命劫之人,還破壞了你跟龍玨兄妹之情。”
廢後神色微微一變,但是很快斂藏好。
“南宮水心是本宮讓杜如梅弄死的,然後嫁禍到你頭上,哈哈哈……蒹葭宮,你知道你為本宮除掉誰麼,神算高人給本宮畫上命劫之人,原以為畫上之人是南宮水心,原來還另有其人,天命的劫數嗬嗬,除掉這個劫數,本宮大業指日可待哈哈哈……”
貴妃以為蒹葭宮一場大火,九月葬身火海,卻不知已經被玉姬所救,而九月此時就在自己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