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樓。
華菱換了一身如花蝶翩躚優雅的長裙出來,對著梳妝台梳理妝容。
摘了麵紗,露出一張如花似玉的容顏,挽了一個流雲髻,插上幾支朱釵,恬淡,安然,優雅的氣質與汙濁的煙花之地格格不入。
看了一眼菱花鏡中美麗的自己,想到自己處境,她不免黯然神傷。
突然從房梁上落下一道身影,華菱回頭,隻見一把錚亮的匕首橫在眉間。
九月沒有一絲表情,安靜看著她,這個陌生美麗的姑娘隻是一時驚嚇到,很快就鎮定下來。
這姑娘倒是有點膽識,九月暗自欣賞了一番。
“姑娘是要錢財的話,華菱倒是有些首飾,在你右邊櫃子第二個抽屜裏。”
“我不要錢,隻要你帶我入宮。”
做出此舉,並非九月所願,可是她沒有其他辦法,她要進宮,必須進宮。
“進宮要層層盤查,姑娘莫要拿醉月樓所有人性命來賭,更不要去冒險。”
華菱看似鎮定,但是對著九月一副凶惡的表情和冰冷的言語,慢慢開始發抖,隻是硬著頭皮強撐著。
醜陋,冷酷,陰鶩,任是誰見到這般凶神惡煞的九月,都會有點發慌。
“你的性命在我手裏,你別無選擇,要麼帶我進宮,要麼現在死!”
華菱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是一接觸到冰冷犀利的眸子,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顫抖著聲音道:“好。”
九月滿意收回匕首,華菱轉身開門出去,叫人拿了一件小丫頭的服飾過來,示意九月換上。
看了自己衣裳淩亂的自己,狼狽,淩亂,隱約還問道一股臭味,因玉姬的事情她好些天都沒有整理過自己,頭發不梳,衣服不換,就跟野巷破廟裏的乞丐一般。
“若是想要擦拭身體,裏麵有熱水。”
華菱指著屏風後麵霧水繚繞的浴桶,九月神色尷尬道了聲謝,轉身走入屏風。
對自己粗魯卑劣的做法有愧,但九月不會對華菱的好意有多少感激,經過那麼多事情後,她變得有些冷情,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更不會因為他人的幾句暖語、幾個友好動作而放下戒心。
血淋淋的教訓讓她明白了這一點,龍嫣然教會她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否則,傷痕累累的隻能是自己。
她對別人如此無禮,人家還對她心存善意,豈能不提防著一點?
換了一身衣裳出來,見華菱從抽屜裏取出一張人皮麵具遞過來,“姑娘的臉有點熟悉,保險一點為好。”
前陣子,九月的畫像貼滿大街小巷,是先帝追緝的妖女,全城警戒追查,若不是毀了容,一眼便讓人認出來。
看著前麵的人皮麵具,九月不得不更加留心眼前人,不僅有膽識,還很聰慧,認出了她還敢這麼幫她。
人皮麵具得之不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青樓舞娘,竟然有這等易容麵具,還真是可疑。
看到九月警戒的神情,華菱解釋道:“這是幾年前一位江湖恩客送我的,他擅長易容術,可憐我淪落青樓卻又無錢贖身,遂贈予易容麵具,讓我有機會易裝離開這煙花之地。”
頓一頓,華菱有些失落道:“可惜我一個青樓女子,沒有親人,離開醉月樓又能如何,身如飄萍無所依,到哪裏都是流浪,在這裏尚有一個棲身之所。”
淡笑間的淒涼不像有假,九月突然想起躲在房梁上的時候,華菱對鏡所流露出來的哀傷和無奈,或許,她也有自己不幸的遭遇。
觀其言行舉止間落落大方,有千金小姐之氣質和風範,身在汙泥之中卻不染汙濁,清高自潔,難道是落魄的小姐?
九月接過麵具,細細瞧了瞧麵具,做工倒是精細,淡淡道:“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招,後果你承擔不起!”
華菱看出九月有些不自然和別扭,淡笑:“我幫你易容吧。”
還不待九月做出反應,就被華菱拉過梳妝台坐下,看到鏡中醜陋不堪的麵孔,九月視線趕緊避開。
“這個傷疤,一定很疼吧。”
大姐姐一樣溫暖心疼的語氣,讓九月立即警惕起來,避開華菱欲觸碰頭發的手。
華菱對於九月敏感的舉動愣了一下。
“不需要你的可憐。”
華菱不介意道:“小小年紀戒心這麼大,讓我想到以前的自己,剛來到醉月樓的時候,我也如你這般憤世嫉俗,誰也不敢相信,一晃十年過去了。”
一身羽衣清麗秀美,翩翩如鴻,一步一娉婷,婉約動人,精心打扮後的華菱越發光彩照人,不愧名動京都的舞娘,榮耀十年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