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你可以跟師兄置氣,但你不能跟自己身子置氣,你的身子還很虛弱,不吃不喝這樣下去不行,吃點東西,然後才有力氣揍師兄一頓不是。”
“你心裏有氣,衝著我發,就像以前一樣,你不開心了,就拿師兄撒氣好不好,打我罵我也好,不要不理師兄。”
他語氣帶著懇求和自責,許久,她才緩緩回頭,冷冷盯著他:“阿蘭,我要見她!”
他知道她所說的阿蘭,便是被他阻攔在外的姑娘,他讓人徹查過那女子的底細,卻毫無所獲,沒人認識她,更不曉得她從哪裏來,好像憑空出現一樣,神秘,渾身透著一股靈氣。
“現在天色不早了,還是吃些東西歇息,明天再見罷。”
他毫不設防,她輕易將一把短刃抵在他胸口,再次冷冷道:“我要見她!”
唇啟間,殺氣畢現,帶著一股恨意。
“你恨我。”
他甚是驚訝,她竟然拿匕首指著他胸口。
“我要一個完完全全的她,讓我見她!”
他苦笑:“你放心,她很好,朕沒傷她半毫,更沒打算用她脅迫你從了我。”
“是麼,那為什麼不讓我出去,或者讓她見我,你將我們分開軟禁,不就是存了這心思麼?”
他到底有多殘暴無情,她不敢想,但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倒是看得分明了。
他剛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王,便出爾反爾,對玉姬趕盡殺絕,現在,天下兵馬大權他已經得到,他還是沒有放過忠心耿耿的老臣,這樣一個權勢熏心的人,她如何敢再信!
“你,真的要這樣對我?”
“是你先不仁,休怪我不義!”
“你真的想殺了我?”
利刃尖端轉到他脖子,加了幾分力道,拖著他一起站起來。
未央的舉動嚇著了宮人,一陣喧嘩後,侍衛很快湧進來。
“全都退後,不許輕舉妄動!”
未央一副豁出去的架勢,夏宇楓隻得喝退圍上來的侍衛,若行刺帝王的消息傳出去,他也不敢擔保她能夠安然無恙。
他知道她下不了手,遂更加貼近她,道:“若你心裏有恨,那便一刀割下去,我絕不閃躲。”
這是她最親近的人,也是最疼愛她的人,卻也是殺了她心上人和生父的人,曾經的溫柔體貼早已麵目全非,她所看到的,隻是一個殘暴冷酷的帝王。
她低吼,將匕首奮力一甩打在他身側的柱子上。
在她不察覺的時候,他露出一抹得意的淺笑,他就知道,她下不了手。
他不顧她掙紮從背後抱住她,似情人般的口吻輕聲低語:“我知道你下不了手,因為你心裏還有我,既然上天又把你送回我身邊,我定會將你牢牢抓住,不會再鬆手。”
“你放開!”
她越是掙紮,束縛就越緊,他越是貼近,她更加抗拒,羞憤之下,張口狠狠咬下身前的臂膀,直到腥甜的液體沾滿口腔,聽得他耳邊吃痛一嚷,身子一陣懸晃被丟在軟墊上。
她反抗得激烈,又將人給激怒了,他氣惱之下粗暴地將人抓住,再次禁錮在懷,惱怒低吼:“你就這麼討厭我?我告訴你,這一回,你休想再從我身邊逃走,是你逼我的,那就休怪我殘忍,無論什麼手段,都不可能讓你再一次離開我!”
“你變了,再也不是以前和善的師兄,而是一個暴戾的帝王,那我也告訴你,死,我也不會屈服你,絕不!”
“嗬嗬,是麼,難道你真不管你朋友的死活了?”
“你要用阿蘭威脅我?”
她冷笑,笑得猙獰:“我沒有你這樣的師兄!”
拔下玉簪子,一下子扭斷,堅定道:“從此,你我不再是同門!”
六月天的夜,忽而刮起一股涼風。
落葉被強風刮得四下橫飛,落得滿地都是,花木歪斜,宮燈搖晃,呼嘯而過的亂風一陣肆虐之後,劈裏啪啦亂雨拍葉的聲音嘩啦而來。
琉璃瓦被敲出清脆透亮的雨音,很快彙聚成流珠,一簾一簾落下,透窗而望,外頭一片漆黑,幾丈遠的走廊處幾盞宮燈明滅幽暗,還泛著幽幽昏黃。
外頭,除了喧響不絕的雨打芭蕉聲,還夾雜著一些雜音,被大雨衝刷下聽得不真切,斷斷續續,似乎還有兵器碰撞的脆響聲。
有幾名宮人慌張從回廊跑來,衣裳盡濕,頭髻散亂,全身上下皆是濕漉漉的,不一會兒,便聽得外頭傳來管事宮人的嗬斥:“爾等幾個小蹄子,慌什麼,成何體統!灑家讓你們去毓秀宮送點東西,回來就跟掉溝裏的似的,宮中的規矩全忘了?”
“總管大人恕罪,奴婢幾人新來的不懂事,方才奴婢在毓秀宮碰見刺客劫了婉儀娘娘,嚇得慌了,求大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