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完成采訪任務後,匆匆趕到車站,可還是誤了回去的班車。此時,蒼茫的暮色已經降臨,偌大的車站,顯得空曠,不見一個人影。
卓雅在車站外轉了兩圈,準備投宿旅館。然而這裏竟然沒有旅館,連飯店都沒有。卓雅決定立即返回縣城。
初秋的天氣是那樣的變幻莫測,眨眼之間,老天就變了臉,先是狂風大作,道路上細碎的沙石席卷而來,吹得卓雅眼睛壓根兒不敢睜開。接著,豆大的雨滴篩落下來,片刻之後,卓雅就變成了一隻落湯雞。
卓雅頂著風,一點一點地向前走著,此時,水順著她的麵頰流下來,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她的淚滴了。好在她心裏燃著了一點希冀之光,前方影影綽綽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幢幢樓房。那些樓房,不過數百米遠了。
卓雅跌跌撞撞地來到了一幢樓下,她整了整頭發,甩了甩身上的雨水,又拉了拉肩上的包,開始叩響樓下住戶家的門。她要在這裏借宿一夜。然而,很快她就失望了,屋裏,根本沒有應答聲。其實,她也能猜出這屋裏沒有人,因為,她順著木門的鎖眼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一點燈光。
卓雅順著樓梯拾級而上,二層對開門的兩住戶家裏,還是沒有人。三樓,四樓,也是一樣。直到她敲開了五樓右側的那個門,正欣喜萬分地說道:“我想借宿一夜,”話剛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她從對方的呼吸聲中,判斷出跟前的是一個男人。屋裏,還是黑燈瞎火。而且,也聽不到有人說話。這,怎麼能住在這裏呢。
“啪”的一下,那人打亮了一隻打火機,卓雅借助微弱的光線,看到了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彪形大漢。身材足足比她高一個頭,臉色陰沉沉的。那男人甕聲甕氣地問道:“你要借宿?”
卓雅嚇的打了個哆嗦,忙道:“啊,不,我,我隻想看看這裏有沒有人。”
男人陰惻惻地笑了,一把將卓雅拉進了屋裏,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卓雅厲聲問道:“你,你想幹什麼?我可是有手機的,而且,我的同伴馬上就會找到我。”
那男人也不理她,又點亮了打火機,燃著了一根蠟燭,然後冷冷地看了卓雅一眼,走了出去。隨著門被合上時那驚天動地的一聲悶響,卓雅再也忍不住淚水,哭出聲來。她剛才分明看到那年青男子的眼睛,陰鷙,淩厲。他這是準備做什麼?要把自己扣押在這裏?還有,那人出去的時候,注意看了一下自己的采訪包,難道他是出去找幫手了?要知道,卓雅的包裏,除了銀行卡,還有一萬塊現金。
燭光中,卓雅先是用手擰了一下門鎖,鎖應聲而開,可那木門,就是打不開。卓雅用力推了一下,門絲毫不動,那男人,竟然用重物在外麵壓住了這道門。卓雅渾身打起顫來,不行,她要立即報警。或者叫縣裏宣傳部門的小張派個人來也行啊。卓雅慌亂之餘,開始暗罵自己蠢,為什麼早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可當卓雅拿出了手機,她呆住了,手機早已被雨水淋透,屏幕上一團糟,怎麼也打不開。
跳窗戶,不行,這裏可是五樓;呼喊,沒用,整個一幢樓,都沒有人在家。好死不如賴活著,卓雅想到這裏,反而不那麼怕了,她找了找廚房,沒有電,水龍頭也放不出水來。卓雅倒也不在乎,她拿起麵盆,伸到窗戶外接了些雨水,又打開了液化氣灶。隨著藍色的紅苗騰的一下燃燒起來,卓雅沒來由地鬆了口氣。
數十分鍾後,水燒響了,卓雅的衣服也烘得快幹了。她在衛生間的鏡台前,找到了晾杆上的一條毛巾,匆匆地撩了些熱水擦洗了一下,感覺舒服了很多。卓雅走進房間,看到那裏有一張床,她正要鎖好房門,躺倒在床上休息會兒,外麵的樓道裏,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卓雅聽到了外麵的門被拉開的聲音。難道是剛才那個人找到了幫手回來了?卓雅看著小半支蠟燭,起身將剛才剩下的那點開水倒進一個杯子裏,小心地合上了杯蓋,然後吹滅了蠟燭。
門被推開了一道縫,一道白光閃了進來。“你,你是什麼人?”那聲音拖得很長,很尖細,是個女人。難道是剛才那人的妻子或者女朋友?她怎麼這樣說話呢?
卓雅正迷惑間,電燈猛地一下亮了,將房裏照得亮如白晝。眼前那白衣人扭曲的臉孔正對著卓雅,她的頭發淩亂,直披到肩上,紅紅的舌頭伸得老長,一直拖到了前胸,那女人看到卓雅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忽然一抬衣袖,一雙利爪徑直向卓雅伸了過來,“你知道嗎?前天路上被車軋死的女人就是我,我,我死得好慘啊。你都看到了,為什麼不幫我?為什麼?我要掐死你。”這時,屋外又傳來隱隱約約的哭泣聲和音樂聲。
卓雅頭皮一陣發麻,眼前一黑,人就要暈過去了。可她忽然看到那女鬼的長發向後滑了一點,卓雅頓時精神一振,神智清醒過來,不過,她還是閉上了眼睛,故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