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的海風吹動我的長發,我穿著比基尼坐在一把遮陽傘下麵,手裏端著一杯掛著水珠的冰鎮雞尾酒,看著前麵有三個男孩在海邊,逆著陽光向我走來。待他們走近,我抬起寬帽簷的草帽,摘下墨鏡,打量著他們。他們一個頭上頂著一個數字18,一個頂著24,一個頂著28,樣貌也逐漸清晰,正是杜明兗、蘇沐言和趙默。他們走進遮陽傘下的方寸陰涼,一齊向我伸出手。
我剛要伸出手,他們三個人忽然變成客戶和老板,兩個人紛紛向我推過來一瓶酒,嚴厲的命令我喝下去。
不不不,不能再喝了!
我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在病房中,打著吊針,旁邊還擺著幾個奇怪的儀器,檢測我的各項指標。這時來了一個護士,她告訴我昨晚是一個男孩把我送來醫院的,一直到淩晨才離開。難道昨晚聽見杜明兗喊我,不是做夢?
我問護士我怎麼了,她安慰我說我隻是太累了,又喝了太多酒,有些酒精中毒,要在醫院休息兩天。
酒精中毒?難怪我昨天昏倒了。
她檢查了儀器,沒有任何異常就要離開。不行,今天要進行海邊第二天拍攝,我得去現場。我跟護士要求出院,她無論如何不肯,好說歹說都勸不住我,頓時沒了耐心,說肯定不能出院,如果我在鬧,就給我加鎮定劑。
我頓時慫了,在這個西藥用量彪悍的國家,我相信她說到做到。
我找了一圈沒有手機,就一個人在醫院躺了一整天,等待能有個人來告訴我現場都發生了什麼事,拍攝是否一切順利。如果杜明兗送我來的,他又陪了我一夜,那他的身體情況也不好,他也沒能好好休息。我不禁有些擔心,他在現場還好嗎,是不是又勉強自己做事了。
時間過得非常緩慢,我醒醒睡睡,倒是將時差倒了倒,把這幾天缺的覺都補上了。一直到深夜,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醫院走廊一片寂靜,隻是偶爾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我有些害怕,因為在美國的醫院,總是會讓我聯想起一些血腥恐怖的電影畫麵,我不想一個人住在這裏。
休息了一天,輸液了一天,在美國大劑量藥物治療下,我幾乎覺得自己痊愈了。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心裏開始盤算怎麼“越獄”。現在最困難的不是如何離開醫院,而是是如何能夠在沒有手機和錢包的情況下找到家。
我先偷偷拔了點滴和插在身上的一堆“探測器”,換上自己的衣服。衣服上還全是昨晚的酒味,一聞我就反胃。
這時,走廊裏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倒了,我嚇得一機靈。我害怕的又坐回病床上,將腳也放在床上蜷縮著身子,仿佛床下隨時會冒出一隻手抓住我的腳一般。
我已經換了衣服,逃跑的意圖明顯,我也不敢叫護士,也不敢出門,一個人張開自己所有感官,緊張的聽著樓道的動靜。
奇怪,這麼大聲音為什麼半天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
我越想越慌,可又不敢動,把被子往頭上一蒙,我死死閉著眼睛,雙手用力捂住耳朵,催促自己快睡吧,一覺醒來就天亮了,我就趕緊走。
我腦子飛快的數著羊,催眠自己,可越數越精神。忽然我覺得有人拍我的被子,我又沒聽到腳步聲,嚇得尖叫起來。接著我的被子被人飛快的掀起來,一隻手捂住我的嘴,我再喊不出聲。
我感覺對方沒有傷害我,我一隻眼睛眯著,睜開一條縫,看到一個黑衣人,帶著帽子和口罩,帽簷壓得很低,擋住大半張臉。
“明兗?”我嗓子沙啞,“是你麼?”
他摘下口罩,抬了抬帽簷說:“是我,你別叫。”
我緊繃的身體這才鬆懈下來,我撲進他懷裏,眼淚刷的留下來。他沒想到我會抱著他哭,摸不著頭腦,隻好拍拍我的後背說:“沒事,我來了。”
我哭了會兒,擦幹眼淚,委屈巴巴的看著他說:“能不能帶我離開,我不想一個人在這裏,我有點害怕。”
他笑了出來:“原來是嚇哭了,我以為怎麼了呢。”他幫我擦幹臉上的淚痕說,“行,我帶你走。”
他說完就直接想拉我出去,我拽了他一下說:“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啊?護士說我必須住兩天呢。”
他說他已經跟醫院打過招呼了,所以我可以離開。我將信將疑的跟他一起往醫院外走,別說人了,一路連個鬼影都沒有看到。我害怕,抱著杜明兗的胳膊一步不落的緊貼著他往外走。我們還是坐了昨天的車,胖哥在車上等著我們。
“謝謝你啊,昨天送我去醫院。”我說。在車上狹窄的空間裏,我突然道謝的氣氛有些尷尬。
“你知道如果我沒有回去你可能會死在家裏嗎?”他聲音不大卻能聽出他的憤怒,想來他是真的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