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匿在黑暗中的安全區,一片寂靜,就如往常一般,似乎什麼都未改變。
廢土時代的夜晚依舊十分燥熱,殘留在大氣中的熱量讓人渾身難受。
但站在走廊前愣愣的站在那裏的少年,卻渾身冰涼,絲毫沒在意腕表上的高溫氣預警。徹骨的寒意從心底升起,並轉化為輕輕的震顫
他忽然覺得,深夜的帷幕低沉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某種可怕的暴風雨正在醞釀著,甚至其預告已經降臨。
仍抱有一絲幻想的他將目光轉向眼前的少女,似乎希望剛才所生的隻是一個惡作劇。即是在不久前因噩夢驚醒時就有所預料,但這一切仍然讓他不能接受。
人類在意外和災難降臨的那一瞬間會拚命的否認和自我安慰,試圖讓自己的生活重回原本的世界中,這種慣性無時無刻的影響著他們,最終讓他們在災難完全降臨時心靈防線瞬間崩塌。
但少女胸前閃爍著的那片晶瑩藍芒讓他瞬間墜入絕望的穀底,真切的感受到令人的絕望的事實就在麵前。
他從未料到,災難距離自己如此之近。冰冷而飽含惡意的現實告訴他,這裏是廢土時代,是一個人類需要拚盡全力,在深海與異變下苦苦掙紮,才能維係種族延續的時代。不再是那個人類稱霸於這個世界、占據著生物圈頂端王座的時代。
少年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話語去接上那句充滿絕望的話語。
死寂般的寂靜降臨在這片黑暗之中,少年轉過頭看著落地窗外,如同前世般安寧的平靜夜景,讓他稍微能將自己的情緒收斂一些。
深夜,除卻在星洲提督府中值班的提督和艦娘們,大多數人都已經陷入夢境中,安享著這樣穩定的生活。上一次深海衝擊安全區似乎已經變得非常的遙遠,人們似乎忘卻了深海之名下所蘊含的血腥與殘酷,所謂的災難也不過隻是一時之間的不幸罷了。
但身旁那璀璨的藍芒和熟悉的氣息波動,戳穿了這層虛偽和平的麵皮,深海的攻勢如同海底暗流那般難以捉摸,以至於讓人無法相信擁有四隻滿編艦隊、艦娘個人實力高於鎮守府平均水平的正式提督在短短時間內就被深海徹底擊敗。
那個如同夢魘般的名號,卻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個現實。
名為旗艦級,在人類內部具有特殊編號和稱呼的強大深海,也唯有這種存在才會讓阿佩托斯這樣的提督和其艦隊幾乎全滅,就連關島這樣的艦娘也是帶著重傷才從戰場上逃脫。
“雖然是我絕對不想聽到的的消息……但我仍要謝謝關島姐告訴我這些……請先去入渠吧,家裏還有一些資源,就當做是給關島姐的報酬。”,沉默許久後的少年,一字一頓的著,完後將頭偏向窗外,不再將目光與關島對視。
“亞裏特斯先生……”關島看著他的背影似乎想些什麼,但看到少年側臉悲切的神情,卻也無法開口些什麼。
她有些理解,此時的少年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剛才的消息,再她身上的傷勢已經開始惡化,自身的特殊能力已經無法再抑製傷害的繼續擴大。
大破狀態下的艦娘是非常脆弱的,她也急需入渠來修複自身所受傷害,她還不想死,至少在完成提督交付的任務前她還沒想著就這樣自生自滅。
看著少年的背影,她鄭重的將手中的晶球收了起來,拖著殘破的艦裝進入了不遠處浴室的特殊隔間。
亞裏特斯愣愣的看著窗外,在短短的一兩內,自己這一世相處十餘年的父母就這樣離去,原本十多年的平靜生活隻在那一句話間就被打破,現實比更為離奇。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應對這種情況,父親的殉職和其艦隊的覆滅的消息不久後必然會被星洲鎮守府所知,而他作為星洲群島的一份子必然也需要參與到保衛星洲的戰爭中。
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選擇,正是因為知曉敵人的強大他才感到如此的無力和弱。如果隻是普通的深海來襲,憑借星洲群島的工事和防禦未必不能成功抵禦。
但那個敵人是名為旗艦級的深海,具有特殊名號,被無數提督和人類畏懼的噩夢。
她們是死亡和血腥的代名詞,一切生命的毀滅者,帶領著深海組建成的龐大艦隊所向披靡,在大海之上最可怖的存在。
亞裏特斯不認為星洲鎮守府有能力抵禦這種存在,因為在人類對深海的戰爭中,已經有不知道多少無名島嶼上的鎮守府被她們摧毀。
可是他又能有什麼選擇呢?按照當前所知曉的消息,他的父親應該還是在星洲群島邊緣的海域遭遇了深海,那麼也表示他所在的星洲群島已經被深海所包圍。
他不知道該怎樣脫離這種困境,因為他所需要麵對的敵人實在太過強大了。
戰爭和死亡從未遠去,危機與機遇共存,人類原有的社會秩序被改寫,這已經不是自己前世所理解的正常世界。
亞裏特斯的神情在稀疏的光影下顯得格外的蒼白,但在僵硬的麵龐不過是他掩飾內心情感的麵具罷了,身旁的物品已經不知不覺的被他所排斥出去,就連鋪墊在地板上的纖維墊也被外放的強大精神力量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