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次較大規模掃賭戰役中,雲起龍表現出色,被任命為掃賭組組長。此時,樂樂的賭癮也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她單槍匹馬,易容改裝周遊於世界各大賭場之間,成了內地黑賭場的龍頭老大,在她手上流通的錢數,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她每次去賭場時都穿黑色衣服,戴大墨鏡,因此在賭界有了“黑賭後”的綽號。加上她總是來去匆匆,許多人想弄清她的來曆,都沒成功。有幾次遇到危險,她都憑借著一身高強武功化險為夷。
盡管樂樂瘋狂賭博,但因是隱秘的,因此,雲起龍並不知道。當有一次樂樂的手下被雲起龍抓獲後,他才知道自己深愛的女孩所經營的黑色事業。這時,他麵臨著艱難的抉擇:要麼和樂樂分手,要麼離開警界。
結果,雲起龍和唐婕結婚了,成就了自己的事業。樂樂雖然戒賭成功,卻已經失去了愛人,不過,從此也沒有重操舊業,安安分分地在寧市棋牌館當教練。
近幾年來,由於賭博越來越猖獗,雲起龍每次遇到難對付的人時,都會出麵請樂樂出山。樂樂每次都易容改裝,除了內部幾個人,便沒人知道這件事。截止這一次,她已經連續十次協助雲起龍掃蕩了十家規模較大的地下賭場。
雲起龍明白,自己虧欠樂樂很多很多,沒有她,就沒有他“掃賭王”的稱號和榮譽。他總是以“以大局為重”為借口請求樂樂出山,五年來,樂樂有很多次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但一次也沒有過私人方麵的交往,這才保住了他五年的幸福婚姻生活。對他來說,樂樂所做的,已經仁至義盡了。
為了解決“阮元開賭場”這個棘手問題,他不得不又拋出樂樂。這個設想雖然是在幾分鍾內決定的,但仿佛已經計劃了很久很久。雲起龍的耳邊,又響起了樂樂在海鮮樓外麵說的話:“我就是個自私的女人,沒有那麼高的思想境界。在昨天的行動前,你說過再也沒有下一次了,這是你的承諾。”
一直到唐婕下班回來,已是午夜,雲起龍還在書房裏沉思。唐婕開了燈,看到他一副疲憊的樣子,心疼地說:“難得有一晚上不出勤,你就不能早點休息?”
雲起龍猛地抓住唐婕的手,想說什麼,但什麼也沒說出來。在唐婕那張清純美麗的臉上,疊印著樂樂那張憤世嫉俗的俏臉。
梁局長聽了雲起龍的彙報後,特意以公安局的名義向樂樂發了一封邀請函。樂樂知道阮元事件的重要性,也就不再推諉。
小會議室裏,隻有梁局長在等候樂樂。以這樣的方式跟樂樂談話,才可以撇開她和雲起龍的私人關係,同時也顯得鄭重。樂樂坐在梁局長對麵,靜靜地聽著他的意見。梁局長說了很多,從澳門說到內地,從內地各大城市的賭博情況說到寧市的掃賭現狀,再到已掌握的有關阮元來到寧市後那些黑賭場老板與他活動方麵的線報,總之綜合起來一句話就是:請樂樂小姐大發慈悲,救廣大市民於“賭火”。
“樂樂,不是開玩笑。”梁局長道,“如果不是邱廳有了指示,我們怎麼也不能把你這橋牌皇後拖下水。對付阮元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必定是打持久戰。阮元問題如果能順利解決,寧市的黑賭率必定會下降,否則會大幅度增加,同時還將影響到兄弟城市,乃至全國。樂樂,你曾經是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賭後’,你最了解賭徒的心態和他們發展黑賭業的一些規律;你周遊過世界各大賭場,了解一些鮮為人知的內幕和像阮元那樣身份的人的家世背景,黑道白道,你是吃得開的人物。”
“梁局長過獎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從五年前戒賭後,就再也沒有重操舊業,使我們寧市的掃賭工作輕鬆了很多。你的人格魅力,是我們大家有目共睹的。因此,這個艱巨的任務,非你莫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樂樂嚴肅起來,站起來道:“我也知道阮元問題的嚴重性,他沒有實質性地在內地搞賭場,就不能將他繩之以法。要我去對付他,不是不可以,但我要好好考慮,不能操之過急。否則,我樂樂寧願漂洋過海,不再理這場賭局。”
雲起龍送樂樂走出辦公大樓時,低聲說了聲“謝謝”。
樂樂扭頭狠瞪了他一眼:“你官逼民反,罪加三等。”一瞬間,她莫名地不痛快起來。
就在這時,阮元出現在公安局大門外。
阮元開著他那輛新靚車,是到公安局來落實那一百萬福利讚助費的。他和樂樂一照麵,就咧開嘴大笑起來,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慨。
阮元此人,最喜歡玩一些刺激的賭法,司空見慣的轉盤、飛鏢什麼的,或者是傳統手法的橋牌、麻將、二十四點什麼的,他都玩膩了。出老千?這個他不喜歡,他喜歡貨真價實的賭技。樂樂那天晚上露的幾手,在旁人看來她可能是在出老千,但他覺得,樂樂似乎是算計好了牌的位置,當時沒發現什麼,事後一想,他察覺到樂樂在出牌時,每張牌擺放的位置都好像有什麼講究。但到底有什麼名堂,他又解不透。
樂樂打量著阮元,阮元一副嬉皮笑臉模樣,瘦削的臉上,男人少有的丹鳳眼裏,以及性感的薄嘴唇邊,都貼著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尤其是在他的眼睛裏,似乎寫著這樣幾個字:你跑不掉了。他斜著眼睛盯著樂樂看,舉手投足間那種模特的風采,都別有一種男人的魅力。這種男人,不去當明星,還真有點可惜。
“短發——顯示出逼人的神采;一米七零左右的身高——既有模特兒的風采,卻又異常風姿卓然;橢圓而又輪廓分明的臉形——正是美女的典型;天生性感的唇形——化妝省了很多工夫,這便於進行快節奏工作;眼睛應該是鳳眼吧,不不不,應該是媚眼——眼睛裏有種能勾魂攝魄的光芒,適合在賭桌上迷惑男人。”在樂樂打量阮元的時候,他已經將她的外貌用他特有的方式描述了出來,接著又笑道,“如果你戴上大墨鏡,還真與當年我失之交臂的黑賭後有幾分神似。”
樂樂的目光,很自然地跟雲起龍交彙在一起。隻那麼一瞬間,他們都明白了對方的內心獨白。雲起龍在說:樂樂,他已經認出你了,你再也躲不掉了。樂樂說的是:你害了我,雲起龍。
其實也是,樂樂前九次協助雲起龍掃賭行動時,都是喬裝打扮讓人難以看出她的本來麵目,所以她以本來麵目經常在電視上亮相,也沒人認出她來。唯獨這次,因為跟雲起龍約定是最後一次,所以她就露了些本來麵目,這恰好讓阮元把她的相貌記住了。
“小姐,賭一把如何?”阮元笑問。
樂樂淡淡地說:“先生說什麼呢,我不明白。”
“小姐不用裝了,你就是那天晚上跟我豪賭的女客,盡管你化了裝,但我能肯定是你。在下姓阮,單名一個元字。”
樂樂掃了雲起龍一眼,然後向阮元伸出手,淡然道:“我叫樂樂,搞橋牌的,不是賭客。”
“找個地方,賭一把嘛,難得遇到小姐這樣的高手。”阮元禮節性地和樂樂握了握手。
樂樂又忍不住扭頭看了看雲起龍。雲起龍和阮元身高差不多,前者魁梧雄健,眉宇間總透著一股英武神勇之氣,那雙犀利的眼睛,仿佛誰在他眼裏都是犯人。後者挺拔健美,眼睛裏仿佛隻有一個花團錦簇的世界,牽起嘴角帶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能醉倒一大片女生。
樂樂和阮元離開公安局時,雲起龍在他辦公室的窗戶前看著。他看到他們像老熟人一樣離開後,閉上眼睛,輕輕地歎息了一聲,然後回到座位上。
雲起龍雖然坐在辦公室裏,思緒卻不在工作上,腦海裏糾纏著這樣幾個問題:樂樂和阮元會去什麼地方?她會用什麼方式對付阮元?
通過阮元的資料可知,五年前的阮元隻有二十六歲,雖然生在賭博世家,卻並不賭博。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五年前,樂樂先是瘋狂大賭,然後像曇花一般在世界各大賭場銷聲匿跡後,阮元卻以風卷殘雲之勢,橫掃世界各大賭場。
資料顯示,阮元下的注,從來沒有低於十萬美金的。這個賭得不顧身家性命的賭徒,用他的話說,既然是想“光明正大開賭場”,卻為什麼要來內地?難道他真不知道內地政策?
阮元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若非如此,掃賭組也不會請樂樂出麵了。可是,樂樂本身也是個賭徒,雲起龍最怕的,就是樂樂在跟阮元周旋的同時,激起她隱藏於各條經脈中的賭性。樂樂的賭性一旦被激起,也許比阮元帶來的危害更嚴重。
雲起龍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他提醒自己應該相信樂樂,絕對地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