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風雨夜,天涯不歸人。
四海客棧,自然是為那些四海為家的天涯人而備的。天涯人的心總是寂寞的,然而在這寂寞的旅途之中,非但沒有什麼能夠聊以寬慰,反而有那蕭蕭秋風、絲絲秋雨隨意地辜負著芸芸眾生。
在這冰冷的秋夜裏,風是冷的,雨是冷的,酒是冷的,燈光是冷的,掩藏於劍鞘中的劍鋒更是冷的,即便是人心,也已冰冷透底。
窗,開著。
風雨無情地湧入屋內,打在了窗前的黑衣人身上。那人卻毫不在意,他身材英挺,長發隨風飄起,露出臉上覆蓋的黑鐵麵具,他的眼睛不大,卻散射出陣陣寒意,那冷風冷雨與之相比,也遜色許多。
屋子正中的圓桌上放著酒壺、酒杯和一盞油燈。酒杯中的酒很是清冽,映出的飄忽不定的橘黃色燈影,似乎要緊著逃離這肅殺的世界,那杯清冽冷酒中映出的不僅僅是燈影,還有四十九雙燃著怒火的眼睛和四十九件閃著寒光的兵器。
“‘神劍小孤仙,殺人一念間’,沈卿夫,據說你已達到半神的境界,你有幾分把握能在一念之間殺死我們四十九人。”一位須發如銀紅光滿麵的紫衣老者陰沉沉地問。
“我沒有把握。”黑衣人平靜地回答。
“那我們還有對峙下去的必要嗎。”紫衣老者笑道。
“有。”黑衣人回答地很是堅定。
紫衣老者目光如電,“你難道想死。”
“不想,三百七十三人曾喪生在我的劍下,三百七十三種死狀每一種都讓我不寒而栗,死,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很可怕很惡心的事情,即便百份機會中隻有一份活著的機會,我也會選擇活著。”
“殺手榜排行第一的小孤劍居然是一個怕死的人。”
“一點不錯。”
“我一向喜歡做成人之美的事,既然你這麼想活著,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多謝。”
“交出由皇劍和龍千野的遺孤,逃命去吧。”
“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恐怕沒有,做人總要懂得知足。”
“那我恐怕要謝絕閣下的好意了。”
四十八件兵器同時被舉了起來,指向沈卿夫。一陣疾風自窗外吹進,隻把那可憐的燈火吹得隻有綠豆粒大小。
“你和龍千野有過命的交情?”紫衣老者問。
“沒有一點交情,他可以說是我的對手,唯一的對手,‘天下莫不知’的穀霜先生作天下神器譜,劍譜之上,由皇劍總是排在第一,小孤劍卻總是排在第二,我沒有一天不想打敗他。”
“我們幫了你的大忙,由皇劍一死,小孤劍就是天下第一劍了,從任何角度來看,你都不應該插手此事,‘神劍小孤仙’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天下恐怕沒有人會信服。”
“隻可惜這件事我非插手不可。”
“那我就不懂了。”
“你這種人不會懂,也不配懂。”
“哈哈哈,說得好,罵得好。”紫衣老者居然笑了,而且笑得很開心。
“我有一事不明,回答於我,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黑衣人冷冷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