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爺恰從東側麵的小連廊出來,正見女兒匆匆跑過,連連高喊。不知季影是否聽到,隻見她沒有反應的衝了過去。季爺有些擔心來問容天。容天笑道:“沒事呢。小姐怕是日夜思念崔錕,今日終於忍不住要去見他了。”說時,季彤在他後背上敲他。
季爺是個開明之士,更何況是對自己的女兒,樂嗬嗬道:“好好,累了這麼久,也該出去轉轉了。生意也快忙完了。就等著過年了。”
隻道季影憂心如焚,跨上千裏馬,箭一般早到了大宅院,才進門,便直奔崔錕房裏。木巢和上官湘想問句好插個話都來不及。
崔錕依然睡著,其實是一種昏迷。他受了重傷,又耗費了不少真氣,此刻已經太累,肋骨斷了兩根。容天走後,木巢已經幫他接上,傷筋動骨一百天,是要好好休歇了。
敷衍的看去是看不出崔錕有傷在身的,昏睡的他依然安詳,頭發也不亂,嘴角邊還掛著一絲微笑,難道是感覺到季影來了?雖然如此,季影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確實受了重傷,是內外兼傷。他的臉,他的額,他的唇都不如前那麼健康了,與她心中的他,與她離開時的他都不一樣了。這時的他是一個很需要她照料和守候的人。
她坐到他的床邊,端詳著,用手順著他的臉頰撫摸著,直到手指尖觸到他那幹裂的雙唇才猛的縮回,很快又放了上去,又喂他喝了點水。她再次感到在他體內流著異樣的血,那是傷的罪證。
木巢和上官湘說了事情原委,見她情緒不好,木巢拉著上官湘很快又出去了。季影開始自責內疚起來,怪自己不該離開他。她從心裏認為正是自己離開了崔錕,正是因為思念她,他才會在深夜出門去的,才會遇上任血英,才會受此重傷的。她開始想象,想象著無恙的他在此時忽然見到她的情景。他一定是笑得跳起來,一定會緊緊的摟住她,一定會深情的吻她。
然而沒有。他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言行。此刻,他正躺著,甚至不知道旁邊有人坐著看他,更不消說他是否知道坐著看他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季影伸手取出他懷裏的那塊金玉雕,又拿出自己的那一塊。兩塊金玉雕像新的一樣,閃爍光芒,還暖著,傳帶了兩人的體溫。季影把兩塊金玉雕合在一起,緊緊的攥在雙手裏,舉在心口旁,默默念道“我來了,季影來了,你快醒醒啊,崔錕,你要快點醒過來,崔錕……”
整個晚上,崔錕都沒有醒來。季影一直守在他的床前,給他喂飯送水。在她的心中已經沒有時間概念了,仿佛早與晚,白天與黑夜都與她無關了。她隻希望她的守候,她的等待能早點喚醒崔錕。她說一個人總是不聲不響的睡著是不行的。昔日裏和他說話的情景又浮現在她眼前,她的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甜甜的回憶讓她陶醉。
天亮時分,季影又取來熱水,用毛巾粘濕著為他洗臉。眾人也來了,但見季影一夜未合眼,美麗的丹鳳眼裏都滿是血絲,忙勸她休息。季影不肯去休息,說要等到崔錕醒來,哪怕是永遠。也許是季影的日夜守候感動了崔錕,第三天的早上,崔錕終於醒來,當然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季影,季影也是第一個見到他醒來的人。二人心中激蕩著感動和喜悅,然而季影卻撲倒在他懷裏哭出了聲。崔錕不住的輕拍她的後背,安慰她,“哎呦,你壓痛我心口了”,季影連忙起來,問他哪裏痛,崔錕坦白的承認是在哄她,季影破涕為笑,怪他“騙人,討厭騙人”,拍了拍他的手臂,又輕輕撲倒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