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秦莫揚約在步行街的“避風塘”茶吧。離學校很遠，是為了避開夕涯。若是讓她撞見我與秦莫揚在一起。她那麼敏感多疑，大抵會誤會的。
秦莫揚幫我點了杯檸檬茶。他說：“女孩子喝檸檬茶會比較好。”
我笑著說：“秦莫揚，你這麼細心，夕涯怎麼會舍得跟你分手？”
秦莫揚抿著嘴，他不回答這個問題。沉默半晌，他說：“依朵，你看起來那麼平靜，可是，你的傷痕真的恢複了嗎？”我的心不由地一驚。秦莫揚與夕涯，果真是一種人。都是如此一針見血的直指人心。
可是，他們知道我有那麼不甘心嗎？很久以前，我喜歡上泉宇，並未想過天長地久。夕涯說得沒錯。我真的有水仙花的自戀情結。我總以為，不會有我得不到的東西。所以，我隻是想得到這個男孩，與愛情無關。可是，當我與泉宇真的走在一起時，我是幸福的。我差點忘記最初的動機。所以，我對他說：“泉宇，我真的很喜歡你。”而泉宇，我已經無可就藥地愛上了的泉宇，他卻用了個俗套的理由打發了我。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有沒有愛過我。我不該敗得如此糊裏糊塗。
這些事，我沒有說給秦莫揚聽。我隻是告訴他，如果泉宇能夠回心轉意，我會等他的。秦莫揚直直地望著我，然後他一字一句地說：“依朵，夕涯喜歡的人是泉宇。而我不確定泉宇是不是也喜歡上了夕涯，所以跟你分手。”我呆若木雞。
我的記憶開始重新溫習。最初，夕涯費盡心思地為我追泉宇，卻當我與泉宇戀愛的時候，那麼悶悶不樂。我問過她，是不是喜歡泉宇？她輕笑我想得太多。而我一直顧著自己的幸福，卻忽略了夕涯的感受。
我突然對夕涯感到萬分內疚。是怕我看穿她的心思，才與秦莫揚在一起的吧？否則，怎麼會在我與泉宇分手之後，她便離開了秦莫揚了呢？一直以為那場爭吵，是秦莫揚傷害了夕涯。原來，秦莫揚才是受傷的人。
我與秦莫揚，真是同病相憐。
各懷心思。我與秦莫揚坐在彼此的對麵，一言不發。麵前的茶水，已見杯底。有些事情，我已經不需要再問秦莫揚。我說：“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他點點頭，卻剛站起身，臉就變了色。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見了——夕涯與泉宇。
誰也不肯先開口。秦莫揚、夕涯、泉宇、我。四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淺淺的微笑，尷尬卻透著空氣流轉於彼此的心裏。終於，秦莫揚突兀地牽起我的手，從他們身邊穿梭而過。我路過泉宇的臉。他的輪廓僵硬得像一把劍，冷冷地閃出寒光。
我多麼想，他捏緊拳頭，將我的手從秦莫揚那裏搶回來。可是，他連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勝似一場激烈的搏鬥，身體的某個部位便已被一拳擊得粉碎，怎麼拚也拚不出完整的模樣。我蹲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蒙著臉。眼淚從指縫中傾瀉而下。我喊著他的名字。我說，泉宇，泉宇，泉宇……秦莫揚一把拉過我。他憤怒得像一頭獅子。他狠狠地說：“程依朵，你清醒一點，泉宇，他不愛你了，他不愛你了……”兜裏的琉璃，便在刹那間，突然掉在了地上，支離破碎。我停止哭泣，抬起頭，怔怔地望著秦莫揚。然後，我看見他的肉嘟嘟的唇一點一點地湊了過來，終於貼在了我冰冷的唇上。
這個世界，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停止了呼吸。我的耳邊，再也聽不見沒有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