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辭(代後記)(1 / 1)

嚴格地講,這是一本新作集,裏邊的大部分篇什沒有選入以前出版的任何一本文集,甚至還沒有發表。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不想讓我的讀者在故紙堆裏吃冷飯。那樣做,是對讀者的褻瀆,亦是對自己的放任。褻瀆也好,放任也罷,都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

細想想,出版第一本小小說集是1993年,春末夏初。接到責編的電話,囑我寫一篇自序。這麼多年過去,那種激動和喜悅的心情記憶如昨,清晰可見——我坐在雜誌社的窗前,看著初升的朝陽,滿耳卻是鳥兒清麗的歌鳴。而今天,這樣的激動和喜悅毫無更變,自己像一個待產的母親,滿懷希望、期待和忐忑。掐指計算著日子,唯恐無意的疏忽造成終生的遺憾。多可笑啊,幼稚、天真、單純,又有一點無畏。朋友們都說,奔五的人了,怎麼還沉不住氣,又不是第一次出書。可我為什麼控製不了自己加快的心跳呢,我是多麼想像運籌帷幄的將軍,談笑之間,決勝於千裏之外啊。不行,自己就是這樣一個沒出息的人。

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如同往年一樣。這個季節,自己的創作欲日漸高漲,推掉應酬,辭卻煙酒,每天把自己沉浸在書本紙筆之間。一直在讀巴別爾和契訶夫,追求簡潔與精致;一直在讀孫犁和汪曾祺,追求透明和餘韻;一直在讀卡爾維諾和卡夫卡,追求深邃和思辨;一直在讀芥川龍之介和三島由紀夫,追求神秘和苦澀……我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作家呀,行走在黑夜之中,頭頂漫天星鬥,目及一盞溫暖的油燈,不肯放棄持控了幾十年的執著。愛人問我,你的目標在哪裏?我回答說,在大地上,在泥土裏。她微笑著注視我,像注視一株正在開花的植物。我想,除了這樣的回答,我又能組織出怎樣的蒼白的話語?

從1985年開始,我學習寫小小說,至今已經三十八年了。三十八年來,我的觸須一直在民間,須臾不曾離開。我寫我愛,我寫我淚,我寫我思,我寫我笑,哪怕生活坎坷,哪怕命運多舛,我時刻告誡自己:活著,並且記住!

謝謝讀者,謝謝父母,謝謝妻兒,謝謝朋友及同事,謝謝芸芸眾生,於無相之中生我相,讓我不至於盲目和空虛。

謝謝本書的責編吳曉春,自從我們相識、相交以來,她一直是我的助力器和推土機;謝謝楊曉敏等一大批多年來扶持我、支持我的編輯們,你們是我和讀者之間永不坍塌的霓虹。

2013年春天即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