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聲徐徐響起,不緊不慢地款款低訴,好似說著綿綿情話。忽而高亢激進,忽而沉鬱悲涼,嗚嗚咽咽地惹人哀傷。
朱嵐自然聽不大懂,隻覺得它好似有種魔力,竟能催人淚下,忍不住淚落腮邊。
冷雪衣眉頭緊豎,雙眼空蕩蕩的,定定地憑空凝望。
“叔叔,你怎麼了?”朱嵐柔聲問了幾句,冷雪衣一動不動,仿佛根本沒有聽到。
她垂下了頭,輕輕碰碰冷痕,悄聲問道:“叔叔他……怎麼哭了?”
冷痕橫她一眼,嘟起了小嘴:“都是你不好,不讓你聽你偏要聽,害我爹這麼難過。”
朱嵐無辜地道:“我?我怎麼了?”
冷痕大為憤怒,嚷道:“如果不是你,爹就不會吹曲子。不吹曲子,他就不會這麼難過。還不是因為你?”
朱嵐抬頭望著冷雪衣,見他兩眼緊閉,唇角微動,清幽的曲子便流瀉出來,人卻好似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中。
她緩緩低下頭,輕聲說了句“對不起”。想了一下,又道,“叔叔他可能在想什麼人了。對了,你娘呢?你剛才說什麼‘有爹養沒娘疼的’……”
冷痕神色頓時黯然,頭也低了下來:“我沒見過我娘,姑姑說我娘去了很遠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朱嵐低頭想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娘死了麼?”
冷痕連聲道:“呸呸呸,你娘才死了!”
朱嵐老老實實地道:“我也相信你娘沒死,可大人們說人死的時候,都這麼說的。”
冷痕呆了一下,癡癡說道:“我娘是個大好人,才不會死呢。”
冷雪衣的雙目已然閉上,完全沉醉在樂曲之中。於他們二人的對話,好似半點也沒聽到。
朱嵐點點頭,雙手托腮,眼望著冷雪衣,悠然神往起來:“叔叔他這麼想念你娘,她肯定是個大大的好人。”
冷痕高興地笑了笑,朝她扮個鬼臉:“說了這麼多,你這句最像人話。”
朱嵐臉色一沉,哼了一聲:“你這弟弟太頑皮,做姐姐的要好好教訓你。”搖晃著兩隻臂膀,就朝他身上抓去。哪知冷痕功夫小有根基,隻一伸手,就輕輕抓住了自己手腕。
她雖然年幼,到底比冷痕懂事了些,已知男女有別。手腕被冷痕一抓,立刻使勁內掙。誰知冷痕抓得極牢,一掙竟然沒掙脫,無奈之下索性不再動彈,一張小臉早漲得通紅。
冷痕渾然不覺,得意地笑道:“怎麼樣,服了吧?這點本事還想做我姐姐,做妹妹還差不多。”
朱嵐小嘴一努,瞪了他一眼,臉上更紅。使勁一掙,這才掙脫了雙手,頭卻埋得低低的,再不說一句話。
冷痕看得莫名其妙,不明白她怎麼回事,摸著小腦袋胡思亂想,呆了一會兒,拍手笑道:“我想了個好名字送你,再合適不過了。”
朱嵐低著頭,囁聲道:“我又不是沒有名字,誰要你取?”
冷痕道:“就你那名字?”頓一頓,哈哈大笑道,“嗯,朱嵐,朱嵐,哈哈,豬欄,豬欄……”
朱嵐歪頭一想,噗哧笑了出來,在他手臂上輕輕打了一下,嬌嗔道:“你才是豬!”
冷痕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笑道:“你這名字難聽死了,我給你取個好的。”
朱嵐哼了一聲,偷偷將手抽了出來:“你能想出什麼好名字來?”
冷痕眼睛滴溜溜地亂轉,不時掩口怪笑。張了幾次口,本來要說,話到嘴邊又扭扭捏捏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