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大亮,將軍府就忙碌起來了。
李伯指揮著大家布置前廳安排各項事宜,又去服侍司馬振,到了臥房卻沒看到老爺的身影,想著這樣的日子他應該是在祠堂的,到了那兒果真看到他立在夫人的靈牌前,一動也不動,歎息一聲就退了出來。
一個丫鬟端著一盆清水走到門前,朝門邊的常夜常風低了低頭,推開門進去了。
在她推門的時候,逐月就醒了,剛想下床,想起昨晚追雲的話和海棠樹上的那個人影,又躺下去,等丫鬟過來叫起床時才睜開眼,對她說:“你到東廂房去,要她們把我的衣服都拿到這裏來。”
“是,大小姐。”丫鬟福了一福就轉身出去了。
逐月等她的腳步聲聽不見了,就拍拍追雲的臉:“追雲!醒醒,天亮了!”可是追雲翻個身繼續睡。逐月又把她翻過來:“司馬追雲!”叫了幾聲仍然無用,她又喊:“逐月!司馬逐月!”追雲這才醒過來,坐起身揉揉眼,逐月又對她說:“你是逐月,聽到了?”追雲點點頭,卻是坐著不動,逐月踢她一腳:“還不下去!”追雲這才完全清醒,不滿的嘟囔著:“這麼凶!為什麼單單對我這麼凶?跟小王爺真是一對!”看到逐月眯起了眼,嚇得馬上下了床梳洗去了。
東廂房的丫鬟端著喜服和梳洗的用具來了,逐月才下了床,對一幹人等道:“怎麼這麼久才來!”丫鬟老媽子們趕忙給小姐們穿衣梳頭。
兩個人坐在梳妝台前任她們打扮,追雲偏偏是一刻也安分不下來,一會兒嫌妝化淡了,一會兒說肚子餓吵著要吃東西,李媽隻好安撫說新娘子不能吃東西,這是規矩,她也不聽,非得逐月狠狠的用那雙塗著紅色眼影的“媚眼”瞪了她一眼,她才忍著,乖乖的讓丫鬟們給她穿喜服。逐月隻是安靜的坐著,李媽以為她是緊張,安慰道:“看你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會兒怎麼緊張得臉色蒼白跟不愛出門的逐月似的?來,李媽給你把妝化濃點,看逐月化得多漂亮!”逐月看看朝她擠眉弄眼的追雲,粉透的肌膚,細長的眉,濃密的長睫毛下一雙靈動的眼不停的轉來轉去,確實是漂亮,想著李媽把她打扮後再看追雲就像照鏡子一樣,不由得笑著對李媽說:“李媽,您一定要把我打扮得比逐月漂亮!”李媽一麵笑她本性不改,一麵盡心的給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姐打扮起來。
好不容易打扮完了,早飯的時間都過了好久。兩個人坐在床邊,餓得坐都坐不穩了。等丫鬟們收拾好東西出去了,隻剩下常夜常風守在房內,追雲掀開用金線繡著舞鳳的蓋頭,對一邊的常風吩咐到:“常風,給我拿些吃的來!”常風為難的說:“可李媽說了,不能吃&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話還沒說完,察覺到不對勁,忍不住回過頭來看,這一看,又愣在那裏,直到常夜輕咳一聲才回過神來,連忙轉回去,不再向床上看一眼。逐月脆著聲音跟追雲說:“你看,我就說常風會回頭吧!”邊說還邊伸出手去在追雲的手臂上輕輕地掐了一把,提醒她閉嘴。追雲趕緊重新蓋上蓋頭,不再做聲。
遠遠的傳來爆竹聲及夾雜的恭賀聲。
一會兒就有人來扶了兩位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娘到大堂,拜別了她們的父親司馬振,就上了花轎。等花轎遠去了,司馬振叫來李伯,吩咐道:“你叫他們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去邊關。”李伯大為驚異:“老爺,這小姐剛出閣,三天後還要歸寧呢!您走了她們怎麼辦?”司馬振不說話,隻是想著那花轎和馬上意氣風發的身影,萬分想念逝去的夫人,老李看他悵然若失的樣子,估計他又想起了那些傷心事,隻好暗自歎氣按吩咐去了。
花轎在皇宮大殿前停下,追雲逐月由喜娘扶了上過長長的青石階梯,站在各自新郎的身邊,四人一起向皇帝皇後行禮。聽著祝辭官滔滔不絕的唱著祝詞,追雲不耐煩的扭來扭去,絲毫不知道旁邊的人正好奇的打量著自己,逐月也是受不了這漫長的煎熬,又不能棄之不顧,隻好硬著脖子聽下去,不時的低低的歎一口氣,搞得身邊的人都想跟著歎氣了。冗長的婚典儀式完了後,就被送到各自的府上了,新郎則留下來向皇上各皇子還有朝廷官員敬酒。
安瑞王府。
“追雲”被送進新房後就一直坐在那裏,剛開始還不時的有人進出,後來房門關了之後就再也沒人開門進來,一片月光從微開的窗口瀉進來,新房裏更添寂靜。
追雲坐了許久,聽著院落裏一片安靜,心想這安瑞小王爺怕是事先“關照”過了。得悉這位傳聞“風流倜儻”,“陰晴不定”,“暴戾乖張”的小王爺今晚沒有要來的跡象,微微的鬆了口氣,自己揭了紅蓋頭,坐了一會,想到自己還沒辦成的事,就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對守在門外的常風說:“我累了,你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說完徑自關了門,滅了快燃盡的紅燭。一會兒,一個身影從新房的窗戶出去了,在這清明的夜色中如風一般消失了&8226;&8226;&8226;&8226;&8226;&8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