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鷹的藍色頭巾不知何時被挑落,黑色的發絲向後梳起,我第一次看到了他黝黑光潔的額頭,在右眉上方不遠,清晰地烙著一簇盈著淡淡月色的黑梅。
顯然皇甫勳也看見了,劍法從剛剛的緩柔也逐漸快狠了起來。
頓時懵了,有烙印的不是楚絡,而是鐵鷹!鐵鷹他是北耀國的皇族……那他真名叫什麼?
我轉過頭去,發現王適熙的眸子也和我一樣,定在了鐵鷹的額頭上。
楚絡似乎早就知道了,剛毅的臉龐看不出一絲情緒浮動,但我聽到了石渣滑落的聲音。
“烙印在額頭,是北耀國的七皇子吧?”王適熙也回複了沉穩。
“閻王既是江湖中人,為何也關心起這個來了?”楚絡不著聲色地再次將我推到身後擋住,冷笑道:“莫非暗夜門也是為朝廷效力的?聽說,閻王你也出身不凡呢?”
打算撕臉了麼,楚絡直接點破他的身份,叫了王適熙一聲閻王。
王適熙也反笑道:“我是江湖中人,可我根本上還是個皓月國人,難道突然有敵國的皇子出現在我皓月國的疆土上,我不該關心一下嗎?他這事兒山狼你也是知道的吧,你的九山十八寨做什麼生意我沒意見,可放著敵國的皇子在自己的帳下做事,是一個皓月國國民當做的事嗎?說到出身,不凡算不上,不過和她倒也是門當戶對。”
那個“她”如果我猜得沒錯,說的不是別人,正是指的楚絡身後的我,那句門當戶對讓我忍不住背脊泛起涼意,他說過已經讓他爹去退婚了,我和他的婚約現在應該是退了的吧?嗯,應該是……退了吧。
楚絡也不落下風,薄唇微揚,“我既然做上了這份兒生意,也就沒把自己再當做是皓月國的國民了,隻怕我這麼當了,會讓閻王你覺得更加好笑。至於你和內人門當戶對也好,門不當戶不對也好,剛剛內人也說了,還勞煩閻王你別在多想了。”
“內人麼?”王適熙話音一揚,似是不屑,“她現在真是你的人?山狼,你不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太早了嗎?她和我有婚約在身,怎麼能又隨便跟了你呢?”
“婚約?我怎麼還會和你有婚約?”我從楚絡身後蹦躂出來,驚叫一聲,碰上楚絡懷疑的目光,我順口把燙手山芋也丟了一個給他,“你不是說,我……我和你……我們……哎呀,我怎麼又和他有婚約了?”
楚絡不急不慌,“你和他就算有婚約也是曾經的事,那婚約已經退了。”
“退是去退了,不過她爹還沒應允,所以我們仍是有婚約在身的。”王適熙搖著玉骨扇,說得在理。
我就知道,那紙婚約沒那麼簡單就能解決!該死的腦殘,居然騙我!誒,不對,好像他也沒跟我說過婚約已經解除了!至始至終他就隻說過讓他爹去我家退過婚,可結果怎樣這廝一次都沒說過!該死,在這兒等著我呐!
忽然,那邊與鐵鷹鬥得厲害的皇甫勳像是中了什麼暗器的偷襲,膝蓋一軟,一個踉蹌,鐵鷹的紫金劍順勢就要插入他的心窩。
“不好。”王適熙低吟一聲,玉骨扇一擲,打向鐵鷹的手腕。
楚絡眼疾手快,大掌一揚,指間的一粒石子襲向玉骨扇,將玉骨扇攔了下來,兩物相碰,砸進湖裏,擊出沉悶一聲,揚起大量水花。
眼看著紫金劍已經觸到了皇甫勳的紫色錦袍,鐵鷹卻將劍鋒一轉,已經使出的劍招硬是收了回來,內力倒行,下盤一個不穩,步履也現虛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