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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喝醉之前,叫住我的竟然是Joe, 對方代表團的一個成員。他說,大家都累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談判時,他隻是偶爾發言,但經常切中要點,使這次談判變得異常艱難。而這樣一個人今天卻突然替我解圍,何況看得出來他並不是這次談判的負責人。但卻無一人反對,甚至他們的負責人也沒有不悅的表情。雖然不明白,但還是借此散掉了。可也是這個男人,在停車場突然對我說,蘇,請我吃宵夜吧。

我詫異轉身,今晚實在沒有心情應付這種人,所以難免表情有些不悅。正要開口拒絕,他又說,蘇,真的不記得了?

我一愣,初見他時,確實是有些眼熟的,可確實不記得我何時與他有了交情。他見我隻愣愣的不說話,終於無奈的歎了口氣,鴿子廣場,巧克力蛋糕。

啊,我一呆,倏忽眼睛和嘴巴就瞪得很大。你是?你居然是當年那個。。。。。。,看到他點頭,嘴角擒一絲笑,向我張開雙臂。我也笑了起來,走過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說現在可以去吃宵夜了嗎?

“你是怪我們待客不周?”

“是啊”,他答得幹脆。見我揚眉,失笑道:“你這麼久都沒認出老朋友,還要我提醒才記起,難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我苦笑“這麼多年,你變化太大啊!好吧,我帶你去吃好東西。”

“以後幾天,你也要做地主,帶我好好玩一下這個城市。”

做地主?我還佃農呢。雖然心裏想笑,但還是說:“好,就當賠罪。”

吃完夜宵,送Joe回到他們入住的酒店已經是深夜。下車時,Joe突然回頭對我說,“你精神不好,回去好好休息”,停了一下,又接著說,“我有三天時間,順便好好想想帶我去哪玩。”說完頑皮的朝我眨了一下左眼,笑笑離開。

無奈的笑著開車離開,多年未見,與Joe竟感覺和小時候一樣親切,隨意得很。小時候因為母親生病,不便照顧我。我曾在美國和外公外婆一起呆過兩年。那天傍晚照常和外婆一起去鴿子廣場散步,卻發現噴泉池旁蹲坐著的Joe。是個漂亮的小朋友,卻撅著嘴,皺著眉,一個人蹲在地上不知在畫些什麼。不記得當時是怎麼跑過去和他搭話的,隻記得他雖然對我酷酷的,愛理不理的,眼睛卻不時瞄向我手裏的黑森林蛋糕,於是犧牲了一塊黑森林蛋糕,同時也贏得了小帥哥的友誼。後來才知道,他是和媽媽吵架一個人跑出來的,不肯回家(其實我猜是不認識回家的路),又沒有錢可以買東西吃,已經餓了很久了,如果當時我不把蛋糕給他,他估計都要用搶得了。外婆帶我們在警局等到Joe的媽媽趕來時,才發現兩家其實住在相鄰的街上。自然而然的我與Joe在後麵的兩年裏成了一起的玩伴。我因為蛋糕之恩,一直壓製著他,自然開心的很。後來,母親的病情穩定下來,我便被接回父母身邊。當時兩個人哭得淚人似的。外婆笑著說,暑假小黎過來玩不就可以再見了。可是後來卻再沒見過。聽外婆說他們在我回國後半年就搬家了,當時走的匆忙,甚至招呼都沒打一個就搬走了。當時還傷心了好久,沒想到居然又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

我並未問過他分別後的情況。他也隻在吃消夜的時候說當年因為家裏的急事才匆匆搬走,後來在一個小鎮長大,前幾年應聘進了這家公司。三言兩語帶過。我知他不願多說,所以也隻笑笑轉了話題。

因是多年未見的朋友,沒有招待其他客戶時的客套與虛應,所以這三天玩得極其開心。在吃晚飯時,我不禁輕歎,“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你之前不開心嗎?”

我一愣,抬頭看到Joe專注的眼神。低聲笑了一下,“人大了,哪還有那麼多開心。”

“你和你先生之間相處的不好?”直白的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帶了些詢問原因的疑問。見我看他,聳聳肩解釋道,“那天在走廊我有看到。”

那一幕又在眼前閃過,心裏似被針突然紮了一下,綿延不盡的細細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