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殘陽將去一日日,微風淒淒,草枯雪盡一年年。
1988年春末北京四合院,三爺成親。
一桌酒席,四個人。
冷七,三爺兩人,還有很多年不曾見到的方夏。
元真子不知去向。
張季襄去找土狗了。
至於六清,他,他要去為曾經死去的那一家三口守靈,是當初和李夢凱好的,他自己,也是要去的。
飯桌上很冷清,連個炮仗都沒有,不知道為何,三爺執意不讓放。
飯後,三爺問冷七:“七爺,好的,我成親了,你就告訴我!”
“嗯?告訴你什麼?”冷七垂眼。
“告訴我他們咋沒和你一塊兒回來?好滴啊,可不能耍賴!”
三爺喘氣聲有些重。
“別管閑事,日後讓方夏在北京給你尋個營生!要養家糊口的!我今晚不留這了,回鋪子!”
冷七站起身,答非所問,轉身的時候,忽的想起了什麼,眸子黯淡,澀聲道:“過幾日把黃老爺子接過來吧,三兒,好生伺候……”
三爺第一次生氣了,紅著臉拽著冷七的胳膊:“不能走!你不就不能走!”
冷七吸了吸鼻子:“他們走了!”
“走咧?去哪咧?”
“走了就是走了,我怎麼知道他們去哪兒了?走了,不回來了!”
冷七帶著哭腔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走遠了,四合院裏,忽然傳出三爺的嚎啕大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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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夏,從未過的熱。
臨河的村子裏的人最近都在議論,村頭那個瘋瘋癲癲的沒了舌頭的乞丐,給什麼都吃。
乞丐就蹲在快坍塌的土胚牆根,火辣辣的熱。
有孩子淘氣的往乞丐身上扔石塊,吐口水。
那乞丐也隻是嗚啊嗚啊嚇唬兩句,再過分的行為他是不敢的,會挨打!
有人趕走了那群淘氣孩子,輕輕彎身蹲在乞丐身前。
乞丐下意識的抱著肩縮了縮身子往牆角裏蹭了蹭,然後抬起頭,張著嘴,愣住。
張季襄往土狗嘴裏塞了根煙,拍了拍土狗身上的塵土:
“起來,大哥帶你去吃飯!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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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老城新造,卻唯獨原封不動的留下了冷七所在的這條巷子。所以,很多紮紙人,賣壽衣香燭的都識趣的湊到了這裏,如此以來,這條巷子裏,就最容易招惹些不幹淨的東西!
再後來,這條街上的人,便都知道了,那個姓冷的老板,不簡單!至於有多不簡單,人們談起來,往往一臉的敬畏。
也就是這一年,派出所找到冷七,重新給了他一張身份證,話的很含蓄。
大概意思就是,原本那個信陽的冷七,檔案裏顯示已經死了。
死掉的人怎麼可能還好端端的活在世上,所以重新給冷七換了身份證,孤兒!
之後還給了冷七一封信,蓋的是公章,是東北那疙瘩,有人炸石頭蓋房子,炸出來兩具碧綠水晶棺材。
冷七知道,給自己送這封信,肯定有老宋的意思。
去了東北,才知道,阿沐早就結婚了,和一個很壯實的夥子,生養的孩子也壯實。
挺大的姑娘了,成親沒什麼,可是冷七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挺好的不是嗎!
碧綠水晶棺材被人冷藏了起來,是裏麵有一個唐服打扮的女屍,可是麵目栩栩如生。
那是冷七第一次見到陸淺淺,泄陰地養人魂,卻不能生人魂。時隔千年,容貌不變,這大概李淳風所做的最大的努力吧,誰不願意自己意中人青春永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