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的人聽著,識相的就快快打開城門,也省得血水汙了本侯的衣服!”城下平白的傳來一聲叱呼,經過城樓時發出晃晃蕩蕩的回聲。那聲音娟狂的豪邁的,在凱甲裏很利落。
一絲淺淺的熟悉滑過心頭,我轉身看著那身紅色凱甲的青年男子。數百步以外,我看不清他的他的五官,但那股粗獷如大漠蒼狼的氣質便如山洪一般漫卷而來。
那麼囂張的語氣,我卻不明所的笑了。
月上軒,沒想到這麼多年以後,我們還能相遇,更沒想到是你攻城我守城。
隻是我有些想念那少女了,那如霞彩般明豔的粉衣少女。
張口,我向城下那人問,“小侯爺,三公主沒來麼,她可還好?”
隔著這麼遠我依舊能看到他的身子微微一怔,清咳兩聲,他聲音傲慢,“你這個小女子,戰場之上豈容你在此話家長?你又是何人?”
身側七弦詫異的目光被我自動忽略了。我朝城下男子一笑道,“我是雲朵。”
“雲朵,皓國的守將竟然是你?”也許動作太大,馬兒在地皮上輕輕踢踏,他望著我,表情不明。“僅憑兩萬殘兵力拒我數十萬大軍六月有餘的皓國守將,竟是你?!”
我將披風抓緊,再次朝他微笑,雖然知道他不一定能看清。“是我雲朵,那麼,彎彎姐姐還好嗎?”
提到她時,他的臉色一沉,那種暗黑色,隔著老遠的距離也能窺得很清楚,“她好不好,取決於這場戰爭,取決於你。”
我一怔,“此話怎講?”
“戰場之上,豈容你這妖女在此胡攪蠻纏!”陣中一匹馬奮蹄而出,雪亮的毛發如一把鋒利的劍瞬間劈開慘淡的深黑色。馬上的人,銀色鎧甲,雪白披風,頭盔上插著一隻孔雀翎,一把彎刀緊緊握在右手。淺棕色的眼睛雪亮淩厲,直照到我心裏,紅玫瑰一般的唇瓣在陽光下開開闔闔,語氣冷漠狂傲。“就你這樣的,也配守在這城牆上嗎?”
“大娘,可不可以,不是你說了算的。”
七弦清稚溫潤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我眼角抖了一抖,這聲大娘叫的可是城下那位?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我小聲的提醒。“七弦……”
城樓下月弄影彎刀一震,指著七弦語氣森森,“白毛,你說誰呢!”
七弦慢條斯理的拍拍衣袖,笑得清冷而淡漠。“誰應我就說誰。”
距離太遠,看不清月弄影臉色,隻見她將韁繩拉了幾下,極力的克製自己的情緒道:“那你說誰說了算?”
“城下的白骨,死去的亡靈,還有為數六月的時光。”他的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聲音,仿佛述說著這樣一個有趣的童話故事,隻有我知道他的銀眸裏已經閃過機會慘淡。
城下白骨,死去亡靈,數以六月的光陰……
原來,我在這空蕩蕩的城裏已經守了半年之久。
“月家哥哥,月家姐姐,別聽他們說廢話了。我們殺進去,到時候,這座城就是我們的了!”雷少將手中長鞭甩得啪啪響,眼神裏透出陰冷可怖的光。想來他是恨死我了,畢竟他幾次敗在我手裏。
“對,三位殿下,我們就衝進去,現在城內最多不過一萬人。我們有三十萬大軍,還愁滅不了他們?”右側一騎緩步而出,開口的正是馬上的黑衣男子,萬人鎧甲他獨獨一身錦繡廣袍,比起劍拔弩張的將士他更像是打疆場路過的旅人。明明狠厲十足的話語,在他口裏卻淡得出奇,仿佛隻是在說,今早吃的是什麼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