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妃被侍衛挑斷手筋的時候南宮瑾就在一邊看著,深棕色的眼眸裏看不出半點情緒,心疼,憐惜,甚至於同情……
我心尖輕輕一顫,從他懷裏挪了出來。
這個女人所以會如此囂張必定是仗著他的寵愛。可是這麼一個女人他居然也下得了手麼,許久以前他說的那句‘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傷害’的話他忘了麼?
那一刻解了恨,傷了心。南宮瑾,你究竟變了多少?
水湄兒抬眸看我,一雙桃目中淚花閃閃,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怨恨,蒼白的臉上肌肉顫抖,嘴唇都咬出了血。
我閉了閉眼,有些無奈的笑笑。“湄姐姐,何苦呢?”
何苦呢,為了一個以天下女子為妻的男人?何苦呢,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身份?何苦呢,為了一個根本不是情敵的女人?
“陛下若是不喜歡這隻手,湄兒自然也是要廢了它的。”清淡的語氣,聲音猶自顫抖著,那隻右手就此柔柔垂落,再無生機。
“很好。”南宮瑾勾了勾嘴角,似乎很享受這種有女人為他赴湯蹈火的感覺,照著陽光眯了眯眼,他若無其事的道,“阿九,送湄妃回宮。”
“臣妾告退。”女子斂了斂眸,一滴眼淚在那一瞬間滑落,再抬起頭時已經是笑靨如花。眼光流轉到我身上,一句話輕得飄忽。“陛下可要好好照顧公主殿下哦——”
轉身的時候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頓了一下,那種涼涼的目光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回神之時再一次被南宮瑾焐在了懷裏。“冷了?”
“沒有,隻是有點心涼。”
“我幫你焐暖,可好?”他將身子往床裏頭靠了靠,兩人距離更近,蓮花香氣染在鼻息之下,我不著痕跡的掙了一下,沒有反應隻得任由他摟著。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喜歡和他親近,總覺得那種感覺很奇怪,隱隱的有一種背叛的感覺。
背叛了誰,大抵是豐清諾。
“你為什麼把豐清諾關進烈焰塔?”
他身子一僵,呼吸倏然急促起來,緩了很久才慢慢的開口,不答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淡然一笑,將被子拉到中間,隔住與他的距離。“你心裏清楚。”
他點了點頭,不置可否。“你想救他?”
“嗯。”
他嘲弄的挑挑眉,一雙眼睛掩不住的譏誚。“就憑你現在這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救了他我們一起做人,救不了我就和他一起變鬼,你這句人不人鬼不鬼說得倒也很有道理。”
也許是我的神情太過堅決,他久久的凝著,終於歎了口氣,鬆手放開了我。“一定要救,就先把身子養好,若再是這樣子下去你注定隻能和他一起做鬼。”
微微一笑,有那麼一瞬間的輕鬆,至少我知道了他是好的。“謝謝,我會很快好起來的。”
他喃喃的說了什麼,側著頭的緣故我並不能聽清,我情不自禁的問了句。“你說什麼?”
“我說,你要快點好起來,然後去救你的豐清諾。”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很低很沉。
我有些想不通的皺著眉頭。“為什麼非得要我去救,你直接把他交給我就好了?”
他轉過頭來,眼底藏著幾分冷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我,不,願。”
我一怔,翻身躺回被窩裏,懨懨的回道,“不願就不願,沒什麼大不了的,老娘自己也能救出他,不過時間久一點而已。”
“你不怕他被我弄死了嗎?”他顯然很得意,聲音也揚高了不少。
我心中一凜,想到烈焰塔中子梟滿身傷痕的樣子心中難免疼痛,咬著被子歎了口氣,我不無傷感的喃喃,“我還未至,他不會死。”
烈焰塔分為七層。第一層為戒,所謂戒,就是警戒,由烏衣衛把手,負責整座塔的安全警備工作。設有戒鍾,暗弩還有各種警備工具,一旦發生變故,戒鍾一響便會召集整座皇宮的警備力量對塔進行封鎖。
第二層為居,所謂居,是指居住,但凡在這一層的人,是犯了很輕的罪責,比如踩壞了花草,亂丟了垃圾什麼的,在這裏走個過場,用不了一個時辰就放出去了,這個過場起到警示作用。
第三層囚,所謂囚,是囚困,在這一層的人一般都要關上一月,以省其罪責,達到懲罰。
第四層是驚,驚嚇的意思,這一層的人都會關上整整一年,日夜有警衛看護,這裏的人都會提心吊膽的挨過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