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貴說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對自己笑了,是的,大學裏確實沒有任何約束,隻要在不違反法律底線的前提下,真的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可是真正玩下來了,大學畢業之後其實和初中高中畢業沒什麼區別,還不是做最苦最累的工作。當然,你家要是有背景或者富二代官二代除外。University,其實就是“由你玩四年”。這是一個過程,是千萬萬人已經度過,還有千萬萬正在度過千萬萬將要度過的過程,無數人已經走過無數人正在走無數人一心一意想要行走的過程,一般人都逃脫不了的過程。
說到後來,張朝貴自己都覺得自己煩了,但是這樣的說教真的能讓人有一種心情愉快的感覺,此刻的張朝貴的心裏就有一種說不清的愉快,張朝貴看陳超被他說的怪可憐的,心裏又忍不住動了憐憫之心,在街邊商店裏給陳超買了一袋爆米花作為補償,把陳超送回家之後,他自己也感覺有點累了。
路過九九鴨脖的時候他忍不住買了些鹵味,順便買了一瓶口子窖,平時老張在家晚上隻喝一瓶啤酒或著十塊錢一瓶的錦江大曲,今天又找到了一份兼職,加上他明天又要去工作了,是應該和老張好好地慶祝一下。
回到家之後,王金鎖已經收攤在家裏炒菜了,常年在外擺燒烤攤,加上燒烤油煙的熏陶,使得王金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幾歲,曾經清秀美麗的臉上也多了一些如同野草的皺紋,手上因為常年高溫的炙烤,像極了一塊老鬆樹皮。張朝貴見到此情此景不免有些感傷,這些年,張文武和王金鎖確實老了,為了將張朝貴拉扯大,這兩人究竟吃了多少苦他已無從知曉,而現在張朝貴卻不知道可以做什麼來報答他們。
“媽,你歇一會兒,讓我來吧。”張朝貴向正在擦汗的王金鎖說道,記得以前上初中高中的時候他最害怕去吃燒烤,和同學們在一起玩的時候他從來不去陵南廣場,因為王金鎖的燒烤攤就在那裏,他怕他的同學們知道他媽媽在那裏擺燒烤攤,轉眼間這麼多年過去了,張朝貴心裏有了一些對於王金鎖的愧疚,可是現在他還是不能改變什麼,想到這裏他不禁又是一陣黯然。
“你怎麼進來了?”王金鎖看到鑽進廚房的張朝貴,忍不住責怪起來,張朝貴卻直接搶下了王金鎖手中的菜鏟。“媽,你累了一天了,去歇歇吧。”張朝貴說完將王金鎖推出了廚房,張朝貴高三和大一的暑假時就跟在王金鎖後麵學會了炒菜做飯,王金鎖當時非要張朝貴學會這兩樣東西,她說這樣子以後不管張朝貴活成什麼樣子,都不至於會餓死。
等將四個菜都燒好後,已經快到晚上六點了,張朝貴和王金鎖兩人坐在菜桌前等張文武回來吃飯。這個情景讓張朝貴想起了他的小時候,經常晚上他和他媽兩個人等他爸回來吃飯,現在想想,覺得是那麼的溫馨,而此刻情景重現,卻多了些複雜的意味。
“要不我給我爸打個電話吧?“張朝貴向王金鎖問道。
“不用了,你爸他天天六點二十左右的樣子回來。”王金鎖平淡地說道,對於這樣的等待她早已經習以為常。
張朝貴看了看窗外,昏黃的陽光正好曬在他家的窗台上。
“媽,要不我為你唱首歌吧?小剛的黃昏。”張朝貴說完裝作抱著吉他的樣子,甩了甩頭發唱了起來。
“《黃昏》
過完整個夏天,傷並沒有好一些,開車行駛在公路無際無邊,有離開自己的感覺。
唱不完一首歌,疲倦還剩下黑眼圈,感情的世界傷害在所難免,黃昏再美終要黑夜。
依然記得從你口中說出再見堅決如鐵,昏暗中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黃昏的地平線劃出一句離別,愛情進入永夜。
依然記得從你眼中滑落的淚傷心欲絕,混亂中有種熱淚燒傷的錯覺,黃昏的地平線割斷幸福喜悅,相愛已經幻滅。”
那些美好而又普通的黃昏,總能給我帶來最真實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