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貴想著想著覺得內心泛出幾絲酸楚,每個人都這樣,都有別人永遠不能觸碰的地方,一旦提起,無論多少年多少歲月,依舊會痛。
快到了濮影的老家,果然如張朝貴所想象的,濮影的奶奶正在村口等待著濮影,黑暗中老人的身影更加佝僂了,張朝貴加速上前,來到了老人的身邊。
“奶奶!”張朝貴向老人喊道,老人似乎一陣激動,仔細一看,卻是張朝貴忍不住又是一陣失望。
“學友,小影呢?他不是說今天回家嗎?”
“奶奶,小影他今天不回家了,他在黃山找到工作了,現在公司裏好忙的!”張朝貴說著就準備挽著老人的手,向濮影老家走去。
“小影真的不回來了嗎?我今天忙乎了一天,還殺了隻公雞,他怎麼說不回來就不回來了啊?學友,你能幫我打電話給他嗎?”
“奶奶,小影真的好忙,現在在加班根本就沒有時間接電話。奶奶,沒事我就回去了。”張朝貴隻是趕到這裏告訴濮影的奶奶,濮影今天回不來了,他真的不希望眼前這個年近八旬的老人濮影擔心,同時他心裏真的想狠狠地揍濮影一頓。
“學友這麼晚還回去啊?要不就留在這裏吃飯吧!晚上在這裏住,明早再回城吧!”
“奶奶,我不回去我爸媽會擔心的!”張朝貴說完就扶著老人回了家。
“奶奶,以後你也別叫我學友了,我叫張朝貴,奶奶你就叫我小貴吧!”
“好好,小貴,你知道小影為什麼不回來看我啊?是不是真的生我氣了?都兩年多了,我都快忘記小影長什麼樣子了。小影現在胖了還是瘦了?”
“奶奶,小影現在長大了,你別擔心他了。奶奶,沒事我就先走了。”張朝貴說完就向村口走去,他騎上電瓶車,發現電量隻有一半了,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到家,正準備走的時候濮影奶奶又從家裏走了出來。
“小貴啊,天都黑了,晚上別走了吧!”濮影奶奶顫巍巍地喊道,張朝貴再也忍不住了,他不想走了,張朝貴上小學的時候爺爺就去世了,上初二的時候奶奶也得癌症死掉了。外公也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現在隻剩下自己的外婆在隔壁的縣市,一年也見不到兩三次,有時候他都想不起自己爺爺奶奶的樣子了。
張朝貴慢慢地將電瓶車開到了濮影的家裏,他決定下次濮影回來,就算捆著他也要把濮影帶回家。
濮影奶奶扭開了屋子裏的白熾燈,桌子上一個大菜罩罩著一桌子菜,看樣子濮影奶奶真的準備了一天。
“小貴啊,多吃點啊,這些都是農村裏的特產,城裏是吃不到的。”濮影奶奶拿著筷子幫張朝貴不斷地夾菜。
“奶奶,你也吃啊!”張朝貴見濮影奶奶自己卻不動筷子,連忙說道。
“小影每次也是叫我吃,小貴啊,我看到你這樣子,讓我想起了小影,我不餓,吃不下啊。”濮影奶奶說著又抹了抹眼淚,張朝貴頓時心裏像打翻了五藥瓶,五味俱全。
匆匆吃過飯,將電動車衝上電,就開始陪濮影奶奶聊天。
“小貴啊,那天來的那個閨女是不是你媳婦啊?”
“額,不是,隻是我和小影的同學!”張朝貴想了下說道,濮影奶奶應該說的是姚芸。
“那個閨女和小落長得像啊!小落真是個好姑娘,我們家小影能談得到小落那樣的女朋友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許落?奶奶你也認識許落?”
“認識啊,從小就喜歡來我們家玩,前不久還來看過我,我問她現在她和小影怎麼樣,她也說小影忙,小落真是個好姑娘啊!”
張朝貴聽到這話不免陷入到了一陣沉思,據他所知,許落和張朝貴在三年前就分手了,想不到許落竟然還會來濮影家看濮影奶奶,也不知道濮影和許落之間究竟是一種什麼關係,張朝貴一直覺得濮影一生中最大的悲哀就是認識許落,現在看來,情況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子,有機會他一定要把這件事弄清楚。
“小貴,想睡覺了吧,你晚上就睡小影的房間,他的被子我新洗的,這兩天天氣好,我又拿出來好好地曬了曬,要不你上樓去睡覺吧!”張朝貴見濮影奶奶這樣說又不好推辭,看著桌子上的碗還沒有洗,他搶著把碗給洗了,他實在不忍心讓濮影奶奶來伺候他。
等洗漱完畢後,他就上了樓去了濮影的房間,上次在這裏還沒有好好地翻夠,這次他要來個翻個遍。躺在濮影的床上,可惜床上早已經沒有濮影的味道,濮影都有兩年多沒有睡上這一張床了。張朝貴一首一首看著濮影貼在牆上的詩,濮影房間的牆壁上被他的詩貼的密密麻麻的,而在那些詩的中間掛著兩張裱好了的照片。
一張是濮影與張朝貴、花榮、孫繁的合影,四人一臉地開心,張朝貴都忘記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照的了,而另一張卻是濮影和許落的照片,兩人調皮地做著親嘴的動作,但是眼睛都看向了鏡頭,看上去正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這應該是他們高中時候最甜蜜的那一段時期的見證。張朝貴記得那時候濮影自詡自己擁有和東漢光武帝劉秀一樣的誌向。“當官願為執金吾,娶妻應娶陰麗華。”當然濮影不是這樣說的,濮影好像說什麼“當官願為小村長,娶妻應娶美許落。”當時眾人聽了都是哄然一笑,如今想想,卻又不免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