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又起風波(上)(1 / 2)

你看見過一個鮮活的生命從你眼前溜走而你無能為力的樣子嗎?我有過,我真的見過,我看見大片被血染紅的土壤,我看見不安的躁動在空氣中慢慢飄動。我甚至感覺到我聽到了他最後的呼吸,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當我們意識到他時,他留給我們的隻有一具冰涼的身體。後來,在無數的日子我我反複做著一個噩夢,我夢見我被關在一個籠子裏,被什麼放到了海水裏,我看到四周漫延過來的血水,我卻無路可逃。於是我一次次在夢中驚醒,那是對死亡的恐懼,一種來自心內無法隱藏無法收拾的恐懼。

那時候我19歲,我一個高中同學因為壓力過大,從學校的教學樓樓頂一躍而下,而那天正好我路過那個教學樓,於是我看到我的同學像一隻搖擺的紙鳶從高空落下,落下地的那一刻我甚至聽到了大地的顫動,我看到他七竅流血躺在地上不停地抽動,他的眼神裏是一種我無法言說的絕望,那種絕望會感染,讓我在無數次場合總是無端地想起,讓我感傷。

二零零八年的十二月十六日,那一朵飄零的花朵,那一隻還沒有來的及展翅的雄鷹,用這樣一種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那一天陵南層層包裹的大霧,似乎想將所有人有關於那一段的記憶抹空。我們一群人用好幾天的時間認認真真地思考自己的人生,我們一次次為他的離開尋找理由,可是最後得到的結果就是一個,我們要好好地活著,哪怕以後像狗一樣,也要在這個悲慘的世界活著,因為隻有我們活著,我們才有可能改變這個悲慘的世界。

如果我們隨意放棄我們的生命,那麼這個不安分的世界又有誰能改變?所以我們必須勇敢的活著。

如果黎明前的黑夜就讓人那麼害怕?那麼我們還有什麼信心去期待黎明?如果在得到幸福前我們選擇了放棄,那麼我們還能怎樣去詮釋我們眼中的幸福?就像冬天不會再有雪,就像夏天不在那麼炎熱,那麼我們該怎麼享受舒暢的春天和愜意的秋天?就像黑夜裏不再有讓人清醒的風,我們就消散在黑夜中朦朧的陰影,那麼我們還有什麼意義活著走出來?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不如意,我們整天活在謊言和欺騙之間,我們不得不做些改變。我們掙紮著,無時無刻不再用盡力氣呼喊著,卻隻留下空蕩的回音。或許我們一直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我們看到的永遠隻是它的影子,沒有人能看清它的真麵目,但是我們依舊要好好的活著,勇敢燦爛卑微平靜的活著。

他的死亡時隔了多年,我也不想提這件事了,但是我還是在這裏匆匆地說出了這件事。那天,是一個讓我們多麼害怕的日子,如果那一天他沒有走,他和我們一樣苟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活的更像一條狗,或者說從樓頂跳下來的不是他而是我。那一天他用生命告誡我們,活著就要好好地活著,相對於整個世界,我們太渺小,我們就算消散也不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一點點撼動,我們隻能選擇活著,哪怕隻是一隻隻小小的蠡蟲。

其實生活每一天都在欺騙著你,它總是用不同的側麵一點點蒙蔽上你的眼睛,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次次地釋放著災難,可是卻總將最大的災難“希望”埋在了箱底。如果有一天生活扯下了所有人虛偽的麵具,將所有人都狠狠的拋下,你會所有的事情和你之前了解的根本就不相同。那麼我們看到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你能想象出它的樣子嗎?

姚芸撲到張朝貴的懷裏開始哭泣,張朝貴輕輕地拍著她,他心裏也不好過,他想這個地方好好地大哭一場,他第一次目睹了一個生命的死亡。汪朋被蒙著白布推出來了,所有人都在搖頭,所有人都在歎息,這是一個鮮活生命的離去,在這個浮躁的世界永遠看不到這個少年了。

“你們有誰知道他家人的聯係方式?”民警又向眾人問道,幾乎所有人都搖了搖頭,張朝貴這時候想起杜誠,他打電話給杜誠,告訴了杜誠這個消息,杜誠在電話那頭就哭了,問了個半天也沒能向杜誠問出個所以然,張朝貴隻好掛斷了電話。

“芸芸,我帶你回家吧!隻不過死了個人而已,以前又不是沒有死過人。”喬洋向姚芸說道,他一邊冷笑著看著張朝貴,有一股無盡的冷漠,更像是一種嘲諷。張朝貴看著他,像看著一個沒有情感的機器,他甚至想衝上去揍喬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