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總覺得很累。”崔諸善坐在鏡奩之前,跟宮女這樣說。
“以前就算……就算再折騰也不會這麼累的。”崔諸善差點將自己患有夜遊之症的事說漏了嘴,吐了吐舌頭,透過鏡子看了看正為自己梳頭的宮女煥君。
“許是認床呢,貴人。”煥君想了想:“今天命婦院的尚宮就會過來教習貴人禮儀了。”
崔諸善皺起眉頭:“啊?這麼快?我還想可能得過幾天才來呢!怎麼效率這樣高啊?她們什麼時候來?”
那是,哪位娘娘不是盼著貴人您早日受到“製裁”呢?臉蛋這麼漂亮卻長豬腦袋上了,簡直是害人精,害她這個近侍也被連累啦!煥君心裏頭連連埋怨。不過這話當然是不敢說的。
“辰時呢。”她應道。
“呀,那不是快到時辰了嗎?”
煥君心裏翻了翻白眼:“是啊,貴人得快點用早點了。”
諸善的心情一下子滑落穀底,但尚宮要來教習禮儀,說什麼也不能讓她給抓到小辮子!諸善強打起精神,一邊思索著等會兒該怎麼應對,一邊吃著早點。
辰時還沒到,命婦院的尚宮們就到了。她們受了皇後之命特地來監督著崔諸善,看來不將她治個半生不死她們也不會罷休。唯今之計,隻有乖巧聽話一途能夠稍微博得一點兒尚宮們的歡心。
崔諸善心裏已有了計較,任是尚宮們如何苛刻嚴厲,恁是微笑以對以禮相待。加之她年紀輕記憶力好,尚宮教的東西即使沒有全部記住也記了個七七八八。尚宮倒是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好學乖巧的好學生,待她也便沒有那麼苛求了。這一整天下來崔諸善竟然也隻是被鞭條打了幾次。
崔諸善好不容易挨到了申初,總算送走了教習尚宮。原本今早起來的時候就覺得力有不逮,現在被尚宮操練過後更是累個半死。尚宮前腳剛走,她便躺倒在床上。
“啊,若是天天如此,那不如要了我命!”崔諸善可憐兮兮地道。
煥君隻覺得這是自作自受,卻沒說什麼,走近她身邊為她揉捏酸痛的部位。
崔諸善一日勞累,現在早已覺得又累又餓,連忙吩咐底下人去準備晚膳。不過在煥君的按捏下,她很快便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睡意沉沉的她半條腿剛踏入夢鄉,卻忽然被煥君搖醒。
崔諸善睡眼惺忪,被人擾了清夢好不生氣。還沒等煥君解釋,劈頭就埋怨。
“你沒見我累得快死啦?晚飯我不吃了,我沒睡到自然醒,不許你再叫醒我!”
“嗬嗬,看來你有點吃不消呢。”
諸善快再次進入夢鄉,迷糊中隻覺得煥君的聲音沉了許多。
怎麼煥君聲音變男的了?她這麼一想,睡意登時被嚇退。
她連忙睜開眼睛,乍見一人站在床沿垂望自己。不知不覺中崔諸善一睡已睡到了黃昏,宮中已經上燈,那人高大的身影遮擋了床前的光線,昏暗中看不清那人的麵目,隻覺得身影甚熟悉。
哎,她發什麼傻呢?能走進她閨房裏的男人,除了當今皇帝還有誰啊!
崔諸善驀地自床上彈起,不料肌肉的酸軟實在超乎她想象。崔諸善痛的呻吟了一聲,差些跌回床去。
好在跟前的人眼明手快將她扶住。等崔諸善抬頭一看,果然是荼浩羽。
崔諸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時才不知如何是好,荼浩羽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果然是朕看中的可人兒。真是有趣。”荼浩羽的聲音聽起來似是釀了數十年的老酒,聽的人如同酩酊大醉,被他迷得暈頭轉向。
崔諸善是其中一人,她此時麵頰飛紅,倚在荼浩羽懷中不知所措。
“今天不是剛學了禮儀,怎的這下見到朕卻忘了?”荼浩羽壞心地揶揄道。崔諸善的臉頓時更紅豔了,不過總算回過魂來。
她爬下床,屈膝行禮。
“臣妾、見過陛下,陛下金安。”
“好吧,有進步了。”荼浩羽微笑道。
崔諸善此刻的心仍是狂跳不已,但勉強還算鎮定。忙給荼浩羽看座,然後奉上香茶。
荼浩羽笑著坐下,喝了一口。“在宮中習慣嗎?”他隨口問。
“一切都很好,陛下。”諸善低著頭絞著衣袖,有些局促。
荼浩羽看著她再次微笑:“朕看你已經有些吃不消了,明天就先休息一回吧,隔天再學習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