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花兒開了又謝了,我的生活也在這亂世的欲望之海中浮浮沉沉。我不知道這世界是否真的有命運這種東西在左右著我們,我隻知道,遇見他,愛上他,就是我的命。
初春的天氣是潮濕的,春雨一場接著一場,下的人心煩意亂。我推開那糊著花紙的方格子窗戶,看著外麵的漆黑,那黑色比墨還要濃重,對麵的山頭似有燭火點點,不過這山穀中就我和奶奶兩個人,那點點燭火會是誰呢?我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看腕上的鐲子,終是決定出去看看。
我盡量小心翼翼,像貓兒一樣輕盈的慢慢靠近那閃動的燭火,可我沒看到有人,隻看到一堆燒的正旺的柴火。“你是誰?”我猛地轉過頭,看到了他,他穿著一身月白衣衫,就立在那株桃花樹下,斜飛入髻的眉,燦若繁星的眼,我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我,小小的我。“你是誰?”他以為我沒聽到又問了一聲。我清醒過來,不由氣惱自己怎麼如此失禮,便學著奶奶教的禮數對他福了一福。“小女子長年居住於此,因見得此處有火光,心中好奇便過來看看,若有唐突冒犯之處,還請公子原諒。”他微微戚眉,我還未看清,他已笑容滿麵朝我做了一揖“是在下冒犯了,不知這穀中有人居住,未有拜訪,失禮失禮。”我輕笑點頭,沉默一陣之後,他取下腰間掛著的蕭對我說“如此美景,如斯美人,不如讓在下吹首曲子給姑娘聽。”我偷眼瞧著他,他長的真好看,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幅畫兒一樣。他的蕭聲很淒涼,他有什麼心事呢?
第二天醒來時我還在那個山頭,身上蓋著他的衣衫,仿似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取下腰間的鈴鐺用力搖了搖,複又躺下等待著火靈的到來。火靈是這山穀中的野馬,小時候救下的馬兒,它全身都是火紅色的,跑起來好像一團火,風馳電掣。遠遠一聲馬嘶,我站起身來吹了聲口哨,火靈跑過來低下頭輕輕磨蹭著我的臉,我被它蹭的癢癢,咯咯直笑。翻身上馬輕撫它的鬃毛“回去找奶奶吧,火靈。”它打了個歡快的響鼻馱著我向那片桃花林奔去。
我一直以為他隻是我少女時的夢,卻不想他回來了,但是他帶給我的不是快樂,而是讓我陷入了無盡的痛苦深淵。我還記得,那天的晚霞紅的像血,低壓壓的一大片,覆蓋了整個桃花穀,我的心中一直不安,總有不好的感覺。奶奶一直待在海棠居沒空理我,我隻好一個人在閣樓上看著漫天的雲,突然,從海棠居傳來一身瓷器破碎的聲音,我急急忙忙趕過去,推開門,我看到奶奶躺在地上,胸口有一個血窟窿,還在不停的往外滲血,霎時我隻覺得天地好像都在旋轉。房間暗處有一個人,我好害怕,我隻能倚住門框穩住自己的身子,讓我不至於倒下去,顫抖著聲音問道:是誰?那個人影慢慢走出來,月白色的衣衫,是他嗬,是那個在月下給我吹簫的那個如同月下精靈的男子啊,可是怎麼會是他?怎麼能夠?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殺了我的奶奶?這是多可笑的事。他走過來,蹲在我麵前輕輕為我拭去不知何時滑落的眼淚,我看著他,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天晚上一樣,幹淨,溫暖。眼淚不受控製的流,“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他輕戚眉頭,我期待著,期待著他說些什麼。可是他最終什麼都沒說。
再醒來時,我在一輛馬車裏,看著車頂華麗的鑲金雕花發呆,“林笑兒?”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轉過頭。他坐在我對麵靠窗的位置,我木然的看著他。“對不起讓你看到了一切,但是我所做的都是對的,你遲早有一天會明白我。”見他還在狡辯。我心中煩悶不已,便轉過頭不再看他。
人在悲傷或者沒什麼事情做的時候會很容易沉睡,我再次醒來時看到的是一個小丫頭嬌憨的臉,可惜身上無比濃烈的脂粉味讓我沒有再看她一眼的欲望,“姑娘醒了?”她見我醒來忙去倒了一杯水給我,“醒了?”聽到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我本已經趨於平靜的心又再起波瀾,他每靠近一步我的心便更痛一分。喉裏泛起腥甜,強忍住想吐的欲望用我自認為最平靜的眼神看著他:你是誰?“他在我床前一米停住腳步,臉上的笑依舊溫暖”笑兒,我是你哥哥。林晟“”嗬嗬,哥哥?我沒有哥哥,我隻是個孤兒,被奶奶養大的,我的家在桃花穀,在海棠居,可是全被你毀了。是你,毀了我。“聽到他的話我再也忍不住對他大吼。笑兒,你別這樣,我真的是你的哥哥,奶奶也不是你的奶奶,她是殺掉父親的凶手,這些,你都忘了嗎?”說著他走過來握住我的肩膀逼著我與他對視“你左肩處有一個形似月亮的胎記,不管多麼凶猛的動物你都能讓它們乖乖聽話,這些,全都是我的妹妹所擁有的,你說,你不是嗎?”他明亮的眼中隻剩下我哭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