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修恢複了自己平常的習慣,卯時初刻便起床,練了一會兒內功,飯也沒吃,就跑到對麵去敲了敲方不同的房門。
昨天初步了解了案情發展,方不同就帶著三個年輕人到客房休息了,說是要好好養足精神,從明日開始查案。
方不同剛剛起床整理好就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鍾離敘,一邊說著“今天時間掐得很準啊。”一邊走過來開門,打開門一看卻是雲修。
雲修臉上的表情很認真,看著方不同說道:“找凶手。”
方不同一愣,隨即笑得有些尷尬,他一向都是一副老油條模樣,通常對外都是一派和藹可親,很好說話的樣子,這種尷尬的表情,雲修還是頭一次從他臉上看到。
方不同拍了拍雲修的肩膀,歎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惜……這次用不上你幫忙了。”
鍾離敘從旁邊的客房走出來,正好聽到他這句話,疑惑地問道:“師父,咱們不是特意去歸一派把雲修請來指認凶手的嗎?怎麼不用他幫忙了呢?”
雲修也皺眉看他,方不同尷尬地咳嗽一聲,“所以我就說嘛,還沒看到具體案情,怎麼能貿貿然就下定論呢!”他自說自話企圖蒙混過關,雲修還是很執著地看著他,就有些無奈地歎一口氣,“好吧,再怎麼也把你從歸一派拉出來了,你也該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進來說話。”
他說著往裏讓了讓,雲修和鍾離敘走入他房裏,還不待坐下,鍾離敘就滿頭霧水地問道:“師父,您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還有我一直都不明白,遊隼傳書過來的,明明還有這件案子具體的情況,您為什麼不肯提前看一看,非要等到了這裏再親自了解呢?”
六扇門傳訊當然不能用普通的飛鴿傳書,鴿子速度慢不說,距離過遠還有飛不回的危險,而六扇門一向遵循破案從速,又要保證不論多遠,都能準確地將信息傳遞,所以一向有專人負責訓練鷹隼來傳遞消息,這遊隼就是其中的一種,尤其以飛行迅速而聞名。
方不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茶隔了一夜早已涼透,他也不在意,一口喝光,才說道:“傳書的紙上能寫多少字,我不看是因為上麵沒有我要看的東西,看了反而會擾亂我的思緒。”
他看到鍾離敘疑惑的目光,便道:“你還帶著當時傳過來的那張紙條嗎?拿出來念一念。”
“是,師父。”鍾離敘性格謹慎,當時遊隼傳書過來的紙張他也貼身帶著,本來共有兩張紙,一張大致說了司空堡大公子家中暴斃,凶手直指十五年前的舊案,特請方不同前往協助,另一張就記錄了這件案子的具體情況,但是因為方不同不肯看,他便也一直都沒有偷看,好好地收了起來,此時第一次展開,讀道:“司空明輝於九月十二日晚在書房死亡,現場淩亂,致命傷為心口劍傷,一劍致命,可見凶手劍術奇高,牆上留言:我從地獄歸來,十五年舊賬,今日討還。堡內諸人或無動機和能力殺害死者,或案發當晚有人證明並未出現在死者書房內,所以凶手必是堡外之人,現堡內氣氛十分緊張,凶手很可能還潛伏於堡中伺機下手,煩請盡快趕到。”
“咱們看過的那張也讀一讀。”
“哦,這一張上麵寫的是:司空堡堡主司空明輝家中暴斃,凶手係十五年前薛家滅門一案之閆誌義,方捕快曾參與此案,特請盡快前往相助。”他反複看了看這兩張紙,也沒看出什麼特殊的地方,疑惑地問道,“師父,這兩張紙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問題大了。”方不同搖搖頭,“現在我再給你們講講十五年前那件案子。十五年前,黃河以南有個以槍法聞名的薛家,薛家在江湖正道上也算是個名門,當時的薛家家主薛茂剛剛上位,二十七歲的年紀,已是一位一流高手,又剛剛晉升家主之位,難免有些狂妄自大。也許是年少輕狂,也許是急於做出點成績,他約戰了當時**上赫赫有名的一位一流高手——‘左手快劍’閆誌義。薛茂和閆誌義在塗望峰上大戰了兩天兩夜,薛茂最終惜敗,這閆誌義倒也算個磊落之人,他很欣賞薛家槍法,並沒有為難薛茂,甚至還指點了一番他的槍法,然後便放他離去了。
但薛茂此人心胸狹隘,戰敗之下又聽閆誌義擅自指點自家祖傳槍法,覺得對方是在蓄意侮辱自己,心中憤憤難平,再加上對方是與正道對立的**高手,他便自詡主持正義,竟趁著閆誌義在外之時,找到了他家中妻兒老小,全家上下二十一口,包括閆誌義發妻腹中的胎兒,一夜之間全部被他殺害,一時震驚武林。
古往今來,江湖上一向奉行‘禍不及家人’的原則,不管是正道還是**,仇殺之事通常也隻找本人算賬,與他人無尤,薛茂此舉實在有違江湖道義,但也有那些道貌岸然之輩頗為讚同他的舉動,謂之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一時之間支持者居然甚重,在當時的正道和**上掀起了不小的波瀾,矛盾瞬時被激化到了頂點。薛茂一時衝動做下此等惡事,事後回想,大概也是怕了,那段時間一直藏身在薛家不肯露麵,整個薛家上下過得戰戰兢兢,隻怕有那**尋釁或者閆誌義回來複仇。
與閆誌義不同,薛家上下兩百多口人,是個大家族,想要將這麼一個大家族趕盡殺絕,以閆誌義當時的功力,是無論如何也不夠的。薛茂大概也是抱著這樣的念頭,覺得閆誌義頂多就是趁著他外出時將他殺了,或者同樣趁著他外出時,跑到他家裏來大開殺戒,所以隻要他不離家,以家裏的眾多高手,再加上他自身一流高手的境界,無論如何,閆誌義也不該有膽子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