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薛家兄妹
雖然方不同僅給出了三天的時間,但是鍾離敘並沒有顯得很著急。他上午查看過屍體和書房,下午便拉著雲修和和頌在司空堡裏亂逛起來。
三人信步閑逛,隻要遇到人就走過去和對方聊一聊,可惜大部分仆從要麼被這陣子的鬼神之說嚇到,要麼就是被雲修冷冽的氣勢嚇到,說不上幾句話就慌慌張張地躲閃開去,隻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嬸膽子還算大些,說的卻也是和案件不太相關的東西。鍾離敘便很有興致地和人家聊起東家長西家短,直說的大嬸們眉開眼笑。
因為最近堡裏的氣氛太壓抑,幾位大嬸顯然也是憋久了,配合捕快查案又是老堡主親自吩咐下來的,她們此番聊天也可以說是奉命而為,自然樂得開心。
“要我說啊,紅花樓可敵不過它對麵那家,聽說前陣子還買了一批四五歲的小姑娘,說是什麼從小開始培養,等長大了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了呢,我呸。”大嬸不屑地瞪眼,很有一種嫉惡如仇的氣勢,“竟禍害良家姑娘,把那麼小的孩子送進火坑裏,這是人幹得出來的事嗎!結果呢,可遭了報應了吧,所有孩子都跑光了,這才叫那個什麼夫人,什麼兵……”
“賠了夫人又折兵。”鍾離敘很善良地提醒。
“哦,對對,就是這句,還是你們後生學得多。”大嬸眉開眼笑地誇讚。
另一位大嬸感歎,“要說報應,這老天還真是不公平,那些做盡了壞事的下流胚都活得好好的,咱們堡主多好的人呢,還這麼年輕就……哎,小夥子,你是那個什麼門的捕快是不是?你可一定要為我們老爺伸冤啊。”
其他幾位大嬸一聽,也都傷感起來,隨聲附和:“是啊是啊,老爺那麼好的人……”想來這位司空堡主確實受盡愛戴,深得人心。
鍾離敘鄭重地點頭應道:“幾位嬸子放心,人在做天在看,無論是誰殺害了司空堡主,到最後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和頌在一旁聽了半晌,此時忍不住好奇地插嘴問道:“嬸子,我聽說府裏最近在鬧鬼,你們也看到那隻鬼了嗎?”
那位嫉惡如仇的大嬸皺起眉頭,想了想便壓低聲音說道:“那鬼我是沒見過,不過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一個事,其實啊,要說鬧鬼,也不是最近才開始有傳聞的。”
鍾離敘精神一振,也隨之壓低聲音:“嬸子,您快請仔細說說。”
另一位大嬸卻狐疑道:“鬧鬼那回事不就是最近才開始的嗎?以前啥時候在堡裏聽說過這樣的事了?”
“那是你進府太晚,不知道罷了。今年是我進府第三十五個年頭了,很多陳年往事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嫉惡如仇的大嬸一臉驕傲,“我記得最先開始說鬧鬼也是將近二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還是老堡主當家。有一年冬天,‘真武園’有個小弟子晚上起夜的時候摔暈了,那時候寒冬臘月的,小娃子就這麼在外麵凍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有人發現的時候,身子已經被凍僵了。老堡主把他葬了之後,就吩咐堡裏加強了巡邏,避免再有這種事兒發生。
結果打那以後,就常常有巡夜的護衛說大晚上的聽見‘真武園’那邊傳出來聲音,跑過去一看又誰都沒有。剛開始大家都沒有想到那個小弟子身上,還以為是有人大半夜的偷偷跑過去練功,想要在堡主麵前邀邀功什麼的。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大家才開始傳言鬧鬼。
我還記得很清楚呢,那天一大早上,小鄭就風風火火地到處跑,說‘真武園’的石頭上有鬼顯靈了。哦,對了,小鄭就是前陣子被鬼嚇死的那個,哎,他也是從小就跟著三老爺的老家奴了,沒想到突然就這麼去了。”
大嬸搖著頭感歎,頗有些傷感,“他那天就跟瘋了似的到處去說這事,我們就都跑去‘真武園’那邊看熱鬧。原來他們那天按照往常一樣到‘真武園’去練武,本來好好的,突然就聽到有人喊‘見鬼了’,大家夥凝神一看,就見到園子裏那塊兩個人都抱不動的大石頭上居然慢慢地出現了一個字,就好像有個看不見的人正在上麵寫字似的,而且還不是用毛筆或者別的什麼筆在石頭表麵上寫字,那字就像是用鑿子刻進去的,一邊寫,石頭粉就一邊那麼撲簌簌地掉下來,瞧得人心裏直瘮的慌。”
“那是一個什麼字?”鍾離敘皺眉問道。
大嬸凝神細細回憶,“我記得,好像,好像是個‘冤’?不對不對,好像是個‘死’,也可能是‘冷’……哎呦,我這老腦筋,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字吧。然後也不知道是誰,就說是前幾天凍死的那個小娃子回來找替死鬼了,嚇得大家啊,晚上都不敢出門,更別提去那個‘真武園’了,和那個小娃子同房的幾個娃子寧願跑去和別人擠也不願意再睡那間屋子。後來還是堡主出麵做了幾場法事,又把那塊石頭搬走,這件事才慢慢平息下來。不過後來也偶爾有人說大晚上的看見有鬼影飄來飄去的,一直到幾年之後才慢慢的沒有了鬧鬼的說法。”
大嬸最後下結論,“要我說啊,這堡裏就是風水不好,應該找位得道高僧來瞧瞧,沒準改一改風水就不鬧鬼了。”
鍾離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聽大嬸們聊了一會兒,才和她們告辭離開。司空堡依山而建,並不處於常州的繁華地段,也許確實是風水不好,堡主剛剛去世,又發生了鬧鬼的事件,府裏一時顯得十分冷清。
在這樣清冷又安靜的氛圍下,花園裏傳來的嬉笑吵鬧聲就顯得十分不合時宜起來。鍾離敘三人沿著聲音快步走到花園外,便看到一個少爺模樣的男子眼睛蒙著帕子正與幾個丫鬟嬉戲打鬧著,完全沒有注意到有陌生人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