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看著宋醫生一臉誠懇的表情,道:“老先生,請前麵帶路。”
手術結束之後,白成對宋醫生再也不是大呼小叫,而是保持了晚輩的恭敬。
宋醫生蒼老的臉上露出笑容,背著大大的十字醫藥箱,一深一淺地踩著海沙,在前麵帶路。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白成伸出手來,牽住了葉薇有些冰涼的手。
“小心。”白成給了葉薇一個溫暖的笑容。
“嗯!”在黑暗之中,葉薇的臉上浮起一團紅暈,低著頭跟在白成身後,慢慢地走著。
離開沙灘,四周總算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曳煥島的小村落之中,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遊客,正點著篝火,和當地的居民一起談天說地,一副好不熱鬧的樣子。
那些當地居民們,遠遠地看見了宋醫生,都是投來崇敬的目光,並開口問好。
想來,這個一輩子呆在海島上的宋老醫生,在村民中享有極高的聲譽。
繞過小村落的一間間店鋪和民居,宋醫生終於在一處古樸的房門口站住了腳步。
四下看了看,宋醫生確定沒有人跟過來後,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笑意吟吟地道:“請進吧,二位小友。”
白成一馬當先,走進了這間古色古香的小屋子內。
宋醫生最後一個進門,把腦袋探出去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這才放心地將門拉上,打開了屋內的燈。
從小屋內的裝飾,白成和葉薇很清楚地分辨出,這是一家地地道道的醫館,而且是那種存在了很多年的醫館。
這間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小房子,被一道洗得發白的布簾隔成兩間,一間作為客廳,一間作為診室。
客廳之上,懸掛著一副紅木匾額,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但是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濟世”卻依舊分辨得清。
匾額的正下方,是一張黃梨木長案,上麵供奉著一副無字牌位,不知是哪位仙逝的前人。
“這是我父親的牌位,在他辭世之前,特意交待於我:屍首入海飼魚,牌位留字無名。並說,醫者無名,”宋醫生看清楚了白成的疑惑,笑著說道,“所以,老朽自小子承父業以來,就沒有名字,隻知道自己的姓氏。”
“醫者無名。”白成輕聲重複了一句。
在現在的這個社會,已經很少有這樣道德高尚的人存在了,不管是兼濟天下的達人,還是獨善其身的凡人,在身後,總希望留下一點東西。
宋醫生放下了十字醫藥箱,走了過去,從黃梨木長案之上取過三柱香,用火柴點燃,高舉過頂,崇敬地鞠了一躬,然後將香放置到香爐之中。
“父親……”宋醫生看著那無字牌位,突然聲音有些顫抖,“您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這位小兄弟,正是您生前一直尋找的人。”宋醫生讓了個身位,拽了一下白成的衣袖。
白成回頭,看了葉薇一眼,滿臉的疑惑。
宋醫生默默地凝視了一下無字牌位,約莫過了一分鍾之後,收回心神,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輕輕拍了拍白成的肩膀,宋醫生開口道:“醫館有些簡陋,兩位小友請隨意坐,老朽去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