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程延濱和程延元立刻起身離席。
程迪智也顧不得場麵大,客人多:“夫人,你招待一下客人,我去去就回。”
大夫人站起來,十分不願:“老爺,延濱和延元去就夠了。”
此事在蘇若瑤的意料中,她覺得這與自己脫不了幹係,就對程延仲說:“延仲,如嫣,我放心不下懷素,去看一下,畢竟我曾做過她的丫環。”
“好好勸她回來。”程延仲說。
“本來我也想去,但不想讓大娘抓到延仲的把柄,所以拜托你了,若瑤。”曹如嫣說。
“我知道了。”蘇若瑤也離席了。
來到一個叫“曲徑寺”的尼姑庵。程懷素已剃發,著尼姑袍,麵對父親,兄弟的到來,她似乎了無牽掛:“貧尼懷素,歡迎各位施主來曲徑寺上香。”
“你沒有法號嗎?為何還自稱懷素?”程迪智生氣地問。
程懷素平淡地說:“貧尼的師父說,貧尼與佛家有緣,俗名即可為法號。”
程迪智幾乎不敢相信:“不可能,那是我為你取的名字,書法大家懷素。對了,他也是佛門弟子。我不該給你取這個名字,落得今日的下場。”
“不論俗名或是法號,都隻是個代號,稱呼,無多大意義。不必在乎。”程懷素說的很輕鬆似的。
程迪智無法接受:“爹給你取的名字,在你眼中就是個代號,沒多大意義?”
程懷素正要解釋,程延濱在這個“曲徑寺”大鬧:“誰給我妹妹剃的頭,滾出來!給我說清楚!”
程懷素去與他解釋:“施主,貧尼自願剃頭,與任何人無關,請你不要在此佛門清淨處喧嘩,以免擾亂各位師父清修,和其他施主上香拜佛。”
“我是你二哥,不是什麼施主,你現在給我回去,蓄發,習字!”程延濱說著就要拉著程懷素走。可程懷素主意已定,拉也拉不走。
程延元過來問:“懷素姐姐,你受了委屈還是有人欺負你,亦或是有什麼心結解不開,都說出來,爹為你做主。”
“這位小施主,貧尼沒有受委屈,而是參透人事,了卻俗塵了。”程懷素回答他。
蘇若瑤知道她心中所想,說:“懷素,你有爹,有哥哥,弟弟,在這世上還有牽掛,有留戀,你如何了卻俗塵?”
“女施主,謝謝你為我著想,你放心,我會為他們祈福的。”程懷素讓蘇若瑤也無話可說。
最後,程迪智對程懷素說:“懷素,看著我,告訴我,你真的願意出家嗎?”
程懷素眼神平淡,可程迪智看出其中的一點怨恨,隻聽她說:“貧尼誠心誠意皈依佛門。”
程迪智感覺到了什麼,不再勸說,回頭離開曲徑寺。
蘇若瑤都看在眼裏:程懷素出家,雖是她性情所致,無人逼迫,但我是暗中的始作俑者。我不僅沒有為自己向三夫人賠罪,反而又造一孽,還讓一官傷心地一句話都不說。
程府,閏竹園內,大夫人的生辰宴已散席。因程懷素的突然出家,一家之主程迪智離席,客人們都覺得來得沒有意義,有的甚至板著臉離開,這生辰宴也早早結束。大夫人自然沒有好臉色,隻是這筆賬不知會算到誰頭上。
程迪智回來後,見宴席結束,也沒去看大夫人,去了館娃齋,默默地看著斜陽西沉:“我失去了一個女兒,是因我對她照顧得不夠好。”
“一官,懷素她才十四歲,或許是一時衝動,好玩,說不定哪天就回到你身邊了。”蘇若瑤安慰他。
程迪智今日像程懷素一樣憂傷,沒有威嚴,也沒有溫存:“誰都看不出,懷素剛才在曲徑寺的眼神,就像她的娘親書墨,平淡中全是怨恨。那個樣子,看似柔弱,但隻要認定了,就不會反悔。而我,卻不知該為她做什麼。”
“一官,人生無定數。你自己也曾說,六個兒子,個性皆不同,最像你的是延仲,但也不完全像你。所以,雖你說,懷素像她的娘親,但不一定全部如此。你真的失去她了嗎?”蘇若瑤與他一起看日落,陪他難過:“不對,你就當她嫁人了,嫁得早,離開程家了。”
“她是寂寞出家了,不是歡快嫁人。這不一樣,若瑤。”程迪智無法從女兒出家的傷痛中解脫:“懷素,是我照顧得最少得女兒,像她娘親一樣,被姐妹們欺負得最多的女兒。”
蘇若瑤已為程迪智想通:“一官,懷素在家時,你希望她過得開心,給了她錦衣玉食,身份地位,可我從沒見她開懷地笑過。不知你這個父親,有沒有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