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龍有逆鱗(2)(1 / 2)

薛念祖果然請了媒人去楊府提親,旋即下聘,兩家這就算是定親了,至於什麼時候結婚,還要看崔氏去找高人選擇的黃道吉日如何。據說今年流年不利,尤其是對於薛念祖而言運勢不是太佳,因此高人建議將婚期延遲到明天三夏之後。這事在汾縣沒有激起什麼動靜來,因為薛念祖和楊曼香情投意合,世人皆知,在大家心裏早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了。

薛念祖從來就不是什麼惺惺作態和矯情之人,兩家訂了親之後,運昌隆便名正言順地接管了原廣聚財暫時關閉的四口百年老窖。這些時日,楊曼香母女一直思慮長遠,沒有放棄對四口老窖的養護,否則四口傳承百年的老窖就此廢棄,也忒可惜了。

這樣一來,運昌隆的產量憑空又翻了一倍還多。

而外人不知的是,從上半年開始,薛念祖已經派人秘密又新修了四口鴛鴦窖或者說是子母窖,經過了幾個月的滋養沉澱,隨時也都可以投入釀製生產。

手下夥計酒工一幹人非常疑惑,不知道薛念祖意欲何為,但又不敢問。隻有順子隱隱猜出,薛念祖隱秘擴充酒窖,所圖甚遠。順子從一開始就知道薛念祖心懷整合汾縣釀酒行業的大誌向,重新啟用楊家這四口老窖,又增設四口新窖,無疑意味著薛念祖的兼並戰略已經擺上了議事日程,迫在眉睫了。

如果運昌隆要兼並本縣酒坊,最大的障礙就是寶増永,其次是泉友真和萬通達。除去這三家承襲上百年的大酒坊之外,其他的中小酒坊壓根就不是對手。

秋風送爽,天色陰沉,似乎要下雨了。

薛念祖昂首向天,站在內宅的天井中默然不語。順子靜靜站在他的身後,等了半天,才忍不住道:“念祖哥,還等什麼呀,我們一鼓作氣擠垮這三家,除去這三家之外,其他酒坊都不敢跟我們運昌隆抗衡了。到時候,價格什麼的,還不是由運昌隆說了算?!”

沒有人知曉,運昌隆在普通係列白酒上的庫存已經超過了三萬斤,這是在正常出貨量的前提下秘密積累下來的。如果運昌隆以低價出售這三萬斤低端白酒,衝擊市場,首當其衝受到影響的就是寶増永這三家,但薛念祖一直沒有拿定主意。

薛念祖轉身望著順子,目光搖曳,歎了口氣道:“低價傾銷,固然會衝擊寶増永三家,但也同時會攪亂市場,並非上策。隻是本縣釀酒行業傳承雖百餘年,卻雜亂無章,各家酒坊自行定價、自行其是,與四川老窖、黔貴陳釀相比,咱們山西白酒的名氣實在是差得遠了,出了三晉,到了北平、天津、上海、廣州這些大城市,有幾人能認山西白酒的招牌呢?”

薛念祖目光深邃轉向了別處:“我要吞並寶増永等諸多酒坊,其實並非為了一己之私心,而是試圖整合歸並,一致對外,把山西白酒的名氣打起來,走出山西,走向全國!”

“原本,最可行、最穩妥的法子就是聯營,但寶増永的周家對咱們運昌隆向來懷有敵視排斥,聯營的路子被斷了。目下,隻能是硬碰硬,先吃了最難啃的骨頭寶増永,然後逼迫其他酒坊跟咱們合作聯營,把運昌隆真正做大,屆時,汾縣所出白酒,就以咱們運昌隆的逍遙春係列白酒為主了!”

順子笑:“念祖哥,你還是太仁義了,要是寶増永對咱們,可從來不會心慈手軟!我可是聽說寶増永正在籌措錢糧,準備跟咱們血拚到底呐!念祖哥,時不我待,不能再坐失良機了!趁他病,要他命!趁著寶増永最近銷量逐步下滑,咱們給他一記狠的,整垮他!”

薛念祖搖搖頭:“周長旭還想跟咱們火拚,真是既愚蠢又無知。他會做的無非就是跟咱們打價格戰,但以咱們現在十口窖的產量,他這樣做隻能是自尋死路。順子,再等等吧,算是再給周長旭一個機會,若是他依舊執迷不悟……就不要怪薛某人出手無情了!”

順子搖搖頭,有些不以為然。他覺得薛念祖還是太婦人之仁了,該出手不出手,到時候必被寶増永反咬一口。寶増永的周長旭就是一條毒蛇,哪能跟毒蛇講仁義將規矩?

又過數日。好端端的晴空萬裏,突然就陰雨纏綿起來,秋風秋雨愁煞人,氣溫也變得極低,街麵上行走的路人商客都裹起了厚厚的棉布馬褂。

柱子一溜煙跑進內宅,小雨淅淅瀝瀝下著,他一路踩起水花四濺。

“東家,不好了,有山東、華北和東北的老客找上門來,說咱們的逍遙春以次充好,高價售賣假酒!”柱子喘了口氣,麵色漲紅。

薛念祖正站在楊曼香身後,靜靜聆聽佳人撫琴,雨幕如絲,琴音嫋嫋,檀香升騰,心曠神怡。此間驟然聽聞此話,當即臉色一變:“什麼?竟然有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