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念仁緩緩起身:“周長旭固然自作自受,但易東家的,你可知道,若是寶増永倒了,運昌隆下一個目標就是你我兩家,薛念祖圖謀甚遠,要稱霸本縣酒坊,恐怕我們兩家也是他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啊!”
易振東歎息連聲,他知道付念仁所說不是假話。薛念祖既然主動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那麼,接下來,他收拾完寶増永之後,下一個對象就是泉友真和易通達了。
“易兄,我們都小看了這小子。年紀輕輕,城府深沉,手段層出不窮。當務之急,我們隻有跟運昌隆聯營,或許才能躲過一劫,保住我們的家業。”付念仁踱步道:“隻是不知道周長旭會不會狗急跳牆,做最後的負隅頑抗啊?”
“難。薛念祖不動手則以,動則雷霆萬鈞,根本不會給周長旭留喘息之機。你等著看吧,付兄,不出兩月,寶増永必繳械投降。”
“這生意場就如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說起來,薛念祖也算是正大光明地向寶増永宣戰了,此舉固然霸道,卻是陽謀而非陰謀。若是薛念祖肯用詭計,不說別的,讓龍彪的兵馬封鎖住通往太原和外省的交通幹道就好,凡寶増永的出貨一概不放行,就能斷了寶増永的生路。”
……
半個月的功夫,周長旭就麵容憔悴,整個人幾乎崩潰。寶増永所有的主顧都一窩蜂跑向運昌隆,酒坊無人問津,就連其他酒坊中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寶増永的人在汾縣酒坊街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躲著,這口怒火和憋氣周長旭咽不下去,淤積在心,就一病不起。
吳作福代表寶増永私下裏登門向藺世貴和張琨求救,這兩者都閉門不見。吳作福還偷偷去了龍彪的府上,帶去了重金,結果龍彪也不見。所有的路都被封死,寶増永就像是被卡住了喉嚨的垂垂老者,奄奄一息了。
一月沒有生意,酒坊還能勉強支撐門戶。兩月沒有生意,酒坊就得關門停業,辭退所有夥計酒工。
吳作福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作為寶増永的大掌櫃,他關心寶増永的前途命運因為跟己身利益息息相關,若是寶増永真正垮了,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一個夥計火急火燎地衝進來報告:“大掌櫃的,不好了,大少爺跑到運昌隆去要砸他們的招牌,被運昌隆的人抓住要送官了!”
吳作福臉色驟變,跺了跺腳,心道這種節骨眼上,你周大少去添什麼亂呀!
周長旭的長子周友寬雖然並不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但也沒有什麼建樹,頂多是庸碌之輩。他對酒坊生意不感興趣,隻好風花雪月,平日裏有周家這棵大樹遮風避雨,呼朋喚友進進出出,倒也逍遙自在。
隻是沒想到周家突然要麵臨滅頂之災,周大少往來密切的朋友紛紛失去蹤跡。周友寬今日喝了一晌午的悶酒,就借著酒意,晃晃蕩蕩跑到運昌隆去,耍起了酒瘋。
“念祖哥,送官吧!”順子皺著眉頭,指著被兩個夥計捆綁起來的周友寬。
周友寬酒意正濃,哪裏知道害怕,他跺著腳掙紮著,口中嚷嚷不停:“姓薛的,你有種的就打死老子,要不然,老子隻要還有一口氣,就非砸了你運昌隆的招牌!壞我寶増永的家業,你算什麼東西!!老子跟你誓不兩立!”
薛念祖笑了笑,“順子,跟一個酒鬼計較什麼?放開他!”
兩個夥計撒開了手,給周友寬鬆了綁。
周友寬跳著腳叫罵著,無論順子怎麼推搡,他都不肯離去。
薛念祖笑吟吟地走過去,淡淡道:“周大少,你口口聲聲說我薛某人壞你們寶増永的家業,但是你可知道,我這都是被你爹逼的……”
“從運昌隆開業之初,你們寶増永就在背後小動作不斷,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甚至,竟然還串通土匪,綁架了薛某人,若不是薛某人命大,恐怕運昌隆早就毀在你們周家手上了……”
“你爹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和運昌隆下毒手,難道還要讓薛某人坐以待斃不成?所謂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周友寬,回去問問你爹,他虧心不虧心?!”薛念祖爆喝一聲:“順子,把他送回寶増永去!”
“此外轉告你爹,若是寶増永真的經營不下去,可以轉讓給我薛某人,價格好商量。寶増永酒坊的夥計酒工,原班人馬,我薛某人一概啟用,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