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浪青醒來,心中已經不是滋味,身邊這個人,是自己深深愛了幾十年的人,他知道她喜歡的人是青絲雪,卻沒有想到為了得到剩下半顆花種,她居然會做到這個份上。悲傷和歡喜各摻雜一半,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就算看到她,也是說不出的滋味。
秋芙蕖將水端來,坐在床沿為他擦著臉,江浪青看著她溫柔的俏臉,啞然不語。
秋芙蕖說:“昨日,我始終還是太過粗魯了……”
“咳咳……”江浪青臉一紅,竟不知說什麼好。
秋芙蕖掩麵一笑,說:“快些起來,我熬了海鮮粥,起來嚐嚐?”
江浪青眼睛一閉,隨後睜開,把那些悲傷藏起來,說:“嗯。”
秋芙蕖笑了,叫丫鬟將粥端上來。
“來,我以前最擅長做這個,你嚐嚐。”說著,秋芙蕖用勺子舀起一勺,在用嘴吹了吹,遞上去。
江浪青一口含住,眼眶處隱隱有淚光,道:“太好吃了!”
秋芙蕖道:“這便好……”
從那以後,兩人倒真的像是喜婆說的那樣,一對神仙眷侶,恩愛相隨,相敬如賓。
白日裏,兩人結伴殺殺妖怪或是隨意走走,過得美滿自足,晚上裏,秋芙蕖便化身妖精,非要將江浪青榨個精光,隻是,這每一天晚上,秋芙蕖都用絲綢係上他的眼睛,江浪青以為她害羞。
一日,兩人剛剛雲雨一番,江浪青便問:“芙兒,你可愛我?”
他感覺她的身子一頓,他聽見她在耳邊說:“愛,很愛。”
他用手去摸,卻發現她的眼角眼睛已經有些濕潤,嚇得他趕緊把她抱住。
他說:“等你懷上孩子了……等你真正屬於我……我便把花種給你,我們真正做一對夫妻,我不做家主,然後,像那倚家夫婦一樣,天涯海角,我陪你看遍!”
……
一個月後,江家迎來了更大的喜事,秋芙蕖懷孕了!
懷孕的秋芙蕖沒了精力,走兩步便是累的,平日裏一副蔫蔫的樣子,江浪青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便滿世界尋著高等補藥一日三餐給她燉著。
丫頭們平日裏笑他:“從前不沾陽春水,如今執手作羹湯。”
婆子們給他支招,說是,新夫人這精力不足定是懷了兒子,叫他尋些蜜餞酸物來。
他倒是操碎了一顆丈夫的心,便叫花團雪、離離過來陪著給她解悶。
他自己一旁傻嗬嗬的看著,估摸著時間便去熬著湯湯水水。
一日,江離離見秋芙蕖無趣,支了江浪青熬湯去了。
江離離把她這嫂子扶到溫泉庭裏坐好,道:“嫂子,你好生坐著,我來畫個像。”
花團雪把端來的葡萄一顆顆全放在嘴裏,噴著江離離一臉的汁水道:“我呢?”
江離離無奈道:“畫畫畫!”
花團雪把那葡萄籽“噗噗噗”一股腦吐到流動的溫泉水裏,看得江離離臉色一片漆黑,卻礙著這小魔女的“危”名,不敢說什麼。
秋芙蕖靠著庭子的梁柱,在果籃裏挑了半天,找出個橘子剝起來。
江離離筆尖蘸著飽滿的墨,提筆便是神韻俱全。一旁的花團雪大聲叫道:“哇!江離離,你畫得真好!!”
江離離不理花團雪,一心栽到畫作上,神韻有了以後,便是細節也一手勾就,當真是“天庭畫手”。
畫好秋芙蕖以後,花團雪的秋芙蕖隻花了半柱香就完成了。
花團雪為此鬱悶至極,道:“時間太短了。”
江離離摸她頭道:“你長得簡單。”
花團雪不知道這是在誇還是貶,問道:“什麼叫長得簡單?江離離,你信不信老娘削你到天南地北?”
江離離隻好低頭,想了片刻,在她旁邊畫了棵楓樹。
江浪青端著熬好的十全大補湯過來,見到幾人笑得歡樂,便問:“可是怎地?”
秋芙蕖笑著靠在他身上,說:“我這個好友,可是個活寶。”
江浪青見自己妹妹吃癟,又見花團雪那土匪樣子,搖搖頭,讓秋芙蕖趁熱將那湯喝了。
江離離畫完後,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臂,對著江浪青說:“哥,我見嫂子挺愛吃橘子的,你多去尋些來。”
江浪青點頭,道:“等芙兒把這糖水喝了,我就去一趟錦官城買些柑橘來。”
聽到此言,秋芙蕖和花團雪的表情微微變了。
花團雪道:“聽聞錦官城裏好吃的多,我也去為我幹兒子尋點。”
秋芙蕖點頭,囑咐兩人:“一路上注意安全。”
過了一日,兩人各自提了幾大筐橘子回來了,湊在一起,著實讓秋芙蕖汗顏。
秋芙蕖叫下人端了熱水上來,給兩人洗了臉,道:“買這麼多幹嘛?看你們兩累的。”
江浪青把她一抱,說:“怕你想吃的時候沒有,不小心就多買了。”
花團雪才不管兩人,自己把橘子剝來吃了。
江浪青道:“芙兒,我跟你說,這次下山,我們聽見了一件好玩的事。”
“是什麼?”花團雪遞給秋芙蕖一個放心的眼神,秋芙蕖心裏便安了,這才問道。
江浪青把那橘子剝成五瓣,給她遞到果盤裏,說:“說是錦官城裏有個姑娘,平日裏沒有出過家門,身體也是幹幹淨淨的,卻偏偏懷了孩子,你說這事怪不怪?”
秋芙蕖臉色微變,道:“這怕是說來誆人的,這些小鎮上這種胡言亂語多了。”
江浪青繼續著橘子,道:“我起先也是這麼想的,可我見著那個人了……那姑娘是糕餅店的阿衡姑娘。”
秋芙蕖的手一頓,問:“然後呢?”
“我本來想買點點心給你,可那姑娘一見到我便大哭,我當時就嚇到了,原本想問她,誰知,這阿衡姑娘不久前就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