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微明,倚風笑便被放了出來。
而青家祖宗說到底不過也是一個老人,興衝衝去接萬裏女兒飛來的信,高興的打開一看,氣得更是不行。
老頭子,善待我二子,否則我扒了你的梅花坊。
“大逆不道的混賬!”
嘴上說著,卻還是兩行淚珠子掉著,摸了一把胡須繼續往下麵看著。
老頭子,多年一別,我很想你啊。
“傻孩子……”說著,伸出手將眼眶邊的淚珠一彈,又拿出個繡著醜醜的花的絹布,一把擤了鼻涕,感歎道:“還是該多抄抄家訓,怎麼就和別人家的屁蛋孩子跑了,這麼多年也不回來看我這老頭子?哎,以後叫那些夫子多罰罰他們這些小輩,不然一個個都往外走了……”
他提筆寫道:有時間回來抄抄家訓。
說著一把拍在那鴿子背上,鴿子振翅而飛。
……
話說,倚風笑從那柴房裏一出來,便像個放出監獄的泥猴,一點也記不得這四萬多條家規,整個梅花坊成了他的玩具。
倚破陣看著倚風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穀粒,問道:“弟弟啊,你這是要做什麼呢?”
倚風笑咬著唇,將手中的穀粒一顆顆撒好,又尋了一個籮筐,用梅花枝支著,梅花枝上又用繩子係著,他拉著倚破陣躲起來。
倚風笑做完這一係列事情,道:“雖然不是寒冬,但是捉個麻雀還是綽綽有餘的。”
倚破陣前些日子受了青千須唐僧般的諄諄教誨,此刻也變得有些小心,他拉了拉倚風笑的衣擺,道:“梅花坊可比不得咱們靜夜裏,不要貪玩,若是被那些夫子看到,指不定又是一頓責罵。”
倚風笑一把勾住他的脖頸,朱紅唇一裂,道:“怕啥?怕天怕地,可不是咱靜夜裏的好男兒!”
倚風笑眼神一勾,眼角彎起來,瞥見那梅花樹後麵躲著一個青衫少年,便伸手將他招過來,誰知對方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咬牙轉身跑了。
倚風笑將繩子往倚破陣手上一放,三兩步躍到青衫少年的麵前笑嘻嘻的問道:“你跑什麼啊?”
青桔歡一下子被他嚇到,怔怔的說不出話。
倚風笑瞅著他委屈的眼神,心裏憋笑,問道:“你叫個啥名字?也是來聽講習的?”
青桔歡低著頭,手指攪著袖子邊,支支吾吾回答:“我叫……叫……青青青桔歡。”
一口氣疙疙瘩瘩的說完,抬頭看倚風笑,卻見對方眼睛十分亮堂,比天上星星還要亮,說不出來的好看。
青桔歡說:“我認識你,你叫倚風笑!”
“嗬嗬,我的名號這樣響亮!”倚風笑摸摸下巴,絲毫不覺有什麼不好意思。
青桔歡也跟著笑起來,一片儒雅和緩的說道:“混世魔王,倚風笑。”
倚風笑:“……?!你個小孩子,好的不學學些什麼?”
青桔歡微微拱手道:“算輩分,我也該叫你一聲哥哥。”
倚風笑豪爽的一拍他的肩膀,就往懷裏擁著,笑道:“可以啊,從今以後,你便是我倚風笑的好弟弟!”
又忽的狡黠一笑問道:“你若是叫我哥哥,還不得氣死你那兩個哥哥?”
“那叫風笑?”青桔歡臉皮薄,就像那水晶的餃子皮煮開後透著的紅潤一樣臉紅起來。
倚風笑一錘定音道:“這就麼定下了!”
兩人又寒暄幾句,各種話題論著說了個遍,越發覺得趣味相投,直到正午了,倚風笑才想起自己那牽繩的哥哥,暗道一聲不好,趕緊辭了別,回去找哥哥去了。
倚風笑心想,這下哥哥得火冒不止三丈。可是遠遠瞧著他和青千須相談甚歡,一臉的高興和崇拜。青千須這人和青城家主有幾分相像,生得淡雅高潔、桂樹蘭芝,似天上皓月一輪,雖然年方二十,卻已經有“千須公子”的美稱,是個很厲害的人。
倚風笑剛過去,青千須便微微頷首相告。
倚風笑也點點頭,回之以笑。等他走後,一把拉過倚破陣問道:“你跟他關係看起來不錯?”
倚破陣一個暴栗捶下來,雙臂抱在一起,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弟弟,不知道又勾搭哪家的小姑娘去了,竟把哥哥一個人留在這裏!”
倚風笑一聽,壞了。連忙解釋道:“我方才遇見青家小弟,套近乎去了,以後還得靠人家抱我們呢!”
倚破陣:“嗬,我信你的鬼話連篇!”
倚風笑道:“真的,真的!”
倚破陣咧嘴一笑,道:“青家小弟不一定靠得住,我覺得青千須的大腿就挺好抱的。”
倚風笑翻了個白眼,無奈道:“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
正說著,忽見遠處雲邊的天亮得通紅,七七八八個少年少女也不知道誰是中心,隻覺得那一片亮得逼人眼睛,恍若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