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駱玉卿輕眯了眯眼,不動聲色的看著比自己還小的燕喃談笑風聲,說出的話沒有以往的傲然和不屑,倒多了一分熱情,和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駱劉氏深深的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兒,還是和過去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著裝,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卻讓人打心裏感覺不同,似乎少了幾分猶豫,多了幾分自信;又似乎少了幾分不屑,多了幾分謙和,這種變化讓人接觸起來舒服了不少。
駱劉氏不著痕跡的收回打量的神色,沒有說什麼,靜靜的等著影兒泡上來的桃花茶,輕輕啜上一小口,輕閉上眼,細心品著桃花茶的香氣。駱玉卿則是看都未看,動也未動,倒讓人不明其意。
燕喃則不做他想,看著駱劉氏的滿意狀態,暗舒了一口氣。
駱劉氏會喜歡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很是簡單。用現代話講,打扮成“白蓮花”的女人,不管是心存高潔還是附庸風雅,骨子裏卻有一樣東西是一致的,就是認為天下人都對不起她,顧影自憐、孤芳自賞、不屑與凡人為伍。就像林黛玉一樣,沒事吟個詩、葬個花,最後得個病,鬱鬱而終,好像全人類都是她的敵人。
燕喃就非常不喜歡林妹妹這個角色,人活著就要改變生存環境,改變不了的就要適應生存環境,這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生態法則。
不過對於眼前的這個嬌弱的“大白蓮”和“小白蓮”燕喃還不是很反感,最起碼人家雖然如林妹妹一樣悲情傷秋,卻也如薛寶釵一樣人情練達,自己正餓著馬上就給送來糕點,怎麼能不感激涕零呢。
燕喃輕輕品著桃花茶,一股沁人的香氣透過鼻翼,沁人心田,燕喃輕舔嘴唇,幹裂的嘴唇被潤得殷紅,胃裏暖暖的,麵色也仿佛由蒼白恢複了一絲光潤,心中則感歎,要是再配上糕點,簡直就是絕配的有沒有?
燕喃深吸了一口氣,對駱劉氏道:“經此一事,冰兒想了很多,以前的冰兒不懂事,總讓父親、母親勞心費神,以後,還望劉姨娘多多提點,多多教誨。”
劉姨娘無波無瀾的笑道:“沒想到你一夜之間竟長大了,真不辜負夫人的遵遵教誨,老爺定會為你高興的。”
靜靜看著對方道:“不是長大了,而是看開了,人之一生,就如同這滿目的桃花,或是爭芳鬥豔,或是隨波逐流,或是顧影自憐,卻都逃不脫‘命運’二字。我們能做的,也隻能是在有限的範圍內,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如這桃花,將嫩嫩的花陰幹,可以做成香包和花茶;將幹花磨成粉,又可以做成香粉和糕點;最不濟,也可以被葬於地下,變成肥料,化做春泥更護花。”
駱劉氏怔然的看著眼前隻有八歲的女孩兒,隻見女孩兒目光深遂,如一汪深潭水,平靜無波,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