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老板正一臉愁苦的對幾個漢子道:“周老弟,雅雲齋生意不景氣,本想著你們是上了禮部單子參加過祭祀的,救我一救,哪成想,你們根本就不是科班出身,沒給我帶來生意不說,還險些得罪了客人,讓你女兒上台,你又不同意,行了,我這雅雲齋也幹不下去了,你回老家去吧。”
領頭的大漢三十出頭,臉上畫得黑紅黑紅,油亮油亮的,眼睛卻是充斥著灰敗,緊拉著老板的手道:“宋大哥,小弟我不是科班,但好歹也學上幾年,沒事兒總愛耍上一耍,去年,家鄉遭了災,有的人家都餓死人了,這才想著跑到外麵來討生活。本以為祭祀能掙個一文半文的,豈料官差將穿的戲服、油彩啥的留了下來,說是頂了帳了。現在回家鄉,連返程的盤纏都不足,宋大哥,演戲不行的話,幹別的活計也成,您看我,能扛活,能跑腿,分毫不含忽,給我們幾口吃的就成。”邊說邊擼起袖子,呈現衣服下虯結粗壯的胳膊。
宋老板淒苦的搖了搖頭,從懷裏摸出一吊錢遞給周姓漢子道:“周兄弟,我的境況你也知道,隻能幫助你這麼多了。雅雲齋在我宋家己經傳了四代,我從八歲起就在這裏學著應酬、編曲兒,都二十幾年了,但凡能做下去,我又怎會放棄呢。讓你們上台,也是想著冒險一試,死馬當活馬醫。”
宋老板臉上一片頹然之色。
在宋家祖父和曾祖父時期,正是元朝時期,伶人紅火,曲牌盛行,雅雲齋座無虛席,來光顧的多是達高貴人;
到了父親和自己這兩代,卻是改朝換代成了大明朝,元朝時幾個拿手的如《西廂記》、《竇娥冤》等曲牌都被禁演,劇院日益蕭條,門可羅雀,來光顧的大多是些扛活歇腳的貧窮百姓。
自己苦苦撐著,己是家財散盡,隻餘下空蕩蕩的兩層樓。家中娘子己經發話,如若再經營下去,就要回娘家。
見宋老板一片愁苦,周姓漢子亦不再為難於他,沒有接過宋老板遞過來的一吊錢,招呼大家收拾東西,另謀出路。
燕喃很是讚賞的點點頭,漢子為人仗義,老板悲天怋人,倒是難得。
輕輕咳了一聲道:“周班主,不急著收拾,你我談談生意如何?”
聞聽此言,見小女孩兒穿著光鮮,周姓漢子眼睛興奮得一亮,以為是要被請去唱堂會。
燕喃走到一隻畫妝用的桌子,打開上麵擺著的一隻隻瓷罐,嗅了嗅,見裏麵有紅的、白的、黑的八九種顏色,很是齊全,不急不忙笑道:“周大哥,不知道,你這些個顏料怎麼賣?”
周姓漢子的興奮之色在燕喃的話語中,如退潮的洪水,傾刻恢複了到了絕望,神色委靡道:“姑娘,不嫌棄是用過的,您就拿去吧,反正我們也用不上了,拿著回鄉怪沉的。”
燕喃淡淡應了一聲,見隻一會兒,幾個大漢就收拾停當,來到後台門口等著周姓漢子一起出發,幾個漢子中間,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眉清目秀,身材纖細,眼睛卻透露出一種隱隱的倔強與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