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趕而至的沐斌忙將勾索拋向二人,燕喃手腕一卷,二人緩了下墜之拋,被沐斌和沐心齊心向上拉著,眼看著接近船上桅杆,慶幸幸免於難時,燕喃卻清晰的看到沐斌和沐心身後一張熟悉而惡毒的臉。
忙驚呼示警,腳下卻不停留,一踢船舷,借力向上一躍,搭住船欄杆,再一躍 ,與易春風成功落到船板。
二人剛站定,沐斌和沐心的全身力氣都在二人身上,已經躲閃不及背後之人,被生生推下了欄杆,與他一同被推下的,還有上前想要阻攔的賀子期。
燕喃不作他想,搶過還留在沐心手裏的勾索,一甩手腕,勾索飛揚而下,迅速卷向了急速掉落的賀子期,賀子期的腰部被卷了三卷,緩住下墜之勢,燕喃以背借力,緩緩向上拉著賀子期。
看著停在空中緩緩而上的賀子期,一滴眼淚自急墜而下的沐斌眼中流出,帶著濃濃的絕望,我的萬般柔情,卻終敵不過,你的刻骨冥心,哪怕,他,隻是個替代品。
將賀子期救落甲板,燕喃不敢怡慢,迅速竄至欄邊,舉足要跳落水中,卻見一個身影已先一步落入,穩穩的將沐斌救出河水。
九月的天氣已經陰涼,沐斌的雙眼衝血的紅,嘴唇如雪的白,眼色絕望如冰。
沐五痛心的將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脫下來,盡數裹在沐斌身上,緊緊的抱著沐斌,如同抱著一隻易碎的瓷娃娃。
高壯的漢子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是少爺,要與駱小姐安靜的畫畫,隻留了沐心一人侍候,若是自己在,少爺定不會受到如此傷害,最後落水的鏡頭盡收眼底,漢子第一次流下了熱淚,悲淒道:“駱小姐,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對少爺,少爺身中蠱毒,尋常人的風寒,在他身上都是致命的危險啊。”
說完,不理會怔然的燕喃,解下船側的小船,扔入水中,直接帶著沐斌而去,
小船被沐五催動了內力前行,如一隻離弦的箭,疾馳而去。
沐心正與推沐斌下船的思蝶戰在一處,聽得此言,也是淚落如雨。
燕喃怔怔的愣在那裏,沒有思想,沒有動作,當時的情況,要她怎麼選擇?
沐斌是自己一直重視的人,多次救自己於危難之中,自己怎會不救他,但他,在自己的眼裏一直是強勢的,一直是無所不能的;
賀子期是自己心念要找的人,前世的羈絆,今世的綣戀,自己怎會不救他?!
我要怎麼選,要我怎麼選?
兩權相害取其輕,自然而然要先救沒有功夫,身體不好的賀子期,晚些再救功夫深厚的沐斌,但她知道,在看到沐斌落水前看她的那雙絕望的眼睛時,她的心動搖了,聽沐五說完,她的心悔恨了。
隻是這麼一瞬、一念,也許,自己與沐斌之間,己隔千重水,萬重山。
易春風眼中透著濃濃的悔恨,他隻是愛惡作劇,愛開玩笑,沒想到,隻是一個誤會,卻讓他的小十一如此難過。
燕喃怔怔的看著流淚難過的沐心,木然道:“你為什麼不隨他而去?”
沐心垂淚道:“沐心是少爺送給小姐的,少爺說,今生,沐心隻屬於小姐一人,今生,隻聽命小姐一人。”
燕喃緊緊捂住胸口,心,為什麼會這麼煩亂呢?他剛落水就被救了,應該不會感染風寒吧?沐五說他中了蠱毒,得風寒十分凶險,中蠱毒是什麼時候的事?
似一道閃電在頭腦中炸裂,突然想起兩月前中了蠱毒的駱平卿和駱朗,他們,一個今生再不能生子,另一個,再也不能練內力。
幫助二人解了蠱毒的,就是沐斌,現在想來,沐斌之所以如此了解那個叫“枯血蛉”的蠱毒,不是他有多見多識廣,而是,他就是那個身中此毒之人。
所以他,因封存蛉蟲的原因,不能再用內力;
所以他,身邊來了一個雖不對盤,卻又不能趕走的方不正;
所以他,不複原來的驚豔絕絕,靜默於府,除了胡穜,再無朋友。
第二日,燕喃偷偷讓胡穜約了方不正出來,詢問了沐斌的身體,得知他並沒得風寒,身體無羨,隻是精神不濟稍放下心來。
燕喃有些懼怕看見沐斌,怕看到他臨落下水前那雙絕望的眼睛,既然自己給不了他希望,出現在他麵前,也許是件更加殘忍的事情。
回到駱府,一個小廝奉命請燕喃去書房,書房內,駱少謙和駱風的臉色均如沐春風,很是得意,見燕喃,竟破天荒的扶起要施禮的燕喃,讓她會到椅子上,還給遞上了一杯茶。
看著茶杯中浮動的脆綠清瑩的上好茶葉,燕喃感覺分外的不真實,抬起頭來,二人具都溫暖的一笑,說溫暖不合適,因為,裏麵分明有著算計的成分,燕喃甚至可以想象,即使看一頭待宰的年豬,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