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餐瞻聽著燕喃如繞口令似的說詞,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當初皇祖父朱棣之所以謀反,有兩個原因。
一個原因是軍師姚廣孝。朱棣還是燕王之時,當時是和尚的姚廣孝就自願跟隨燕王身邊,為他出謀劃策,一心勸朱棣謀反,謀反成功後,卻又不依功而處,除了上朝穿朝服,其餘時間均著和尚服,住廟宇,吃齋飯,無欲無求,朱棣封他為帝師、太子少師,打心眼裏信服和尊敬他。
另一個原因是朱瞻基出世之時,朱棣夢中遇仙人贈大圭,意為權勢滔天,也堅定了朱棣謀反稱帝的決心。
想到這兩點,朱瞻基頓時有種茅塞頓開之感,既然找不到痛擊對手的把柄,不如從這兩方麵入手。
朱瞻基內心確實做了決定,卻是一個艱難而冒險的決定。
姚廣孝年輕時是一名僧人,號道衍和尚,精通佛、道、儒、兵諸學,擅占卜術數,收過多名弟子,最喜歡的卻是一人,就是當今的兵部尚書金忠,金忠的兵法正是師承此人。隻要姚廣孝站在太子陣營,朱棣廢長立幼的心思便會去了一大半。
姚廣孝思想固執,無欲無求,絕不會表明立場支持太子,但朱瞻基可以想辦法讓他站到漢王係的對立麵。
而最好下手的契機就在金達,金達是金忠的兒子,也是姚廣孝喜歡的徒孫,金達與漢世子素有嫌隙,如若再加奪妻之恨……
朱瞻基不由得看向身後帳逢處。
此時的儀琳,正溫柔似水的給金達擦拭著傷口,揚起紅彤彤的小臉,燦若夏花;
此時的金達,亦忘卻了剛剛的曲辱,唇角飛揚。
朱瞻基眼色如墨,轉回眼色,小女孩兒闖入眼簾,神情專注的做著事,似乎離得很近,伸手去碰觸時,卻又似乎很遠。
我命由我不由天,屬於我的,他人染指不得。
少年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深深按了按虎口,熟悉朱瞻基的楊錫和金達都知道,這是聖孫殿下下了某個重大決定時的動作,有了此動作,朝堂必定又是一翻風起雲湧。
看著小女孩兒正將雞按在盤子裏,用青雲劍切下來一隻雞腿,生怕有人搶似的放在嘴裏嚐鮮,朱瞻基不由得好笑道:“我的青雲劍是殺敵用的,你卻用來切雞腿……”
剛說完,卻見女孩兒已經跑得遠遠的去吐了,直吐得雲裏霧裏,好不淒慘。
回來將野雞解了下來,用劍挑著遞還給他道:“你講的冷笑話太冷了,凍死人了。我一口也吃不下去了,人家吃得正香,你卻告訴我這隻劍割過人咽喉,你就是故意的。”
假意生氣的看向遠處,遠遠的看見一匹駿馬疾馳而至,卻是田雨嬌的哥哥田豐回來了。
燕喃親昵的揮手打招呼,卻見田豐肩頭上淌著血,搖搖欲墜,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硬撐著沒有下馬,直接招呼原本留下的幾個田府侍衛,看到殿下在此,才翻身下馬跪倒施禮道:“殿下,微臣與小妹本想在附近狩獵,不想自圍欄處跳出幾隻額睛白虎,小妹身受重傷,暈迷不醒,微臣將她捆到了一株樹上,回來求援。”
田豐的父親在驍騎營任要職,馬上功夫了得,飛來飛去的輕功卻是不會的,田豐師承父親,能夠從好幾隻猛虎嘴裏保全田雨嬌,跑回求援,已經是他的極限加奇跡了。
“快走!!”朱瞻基和燕喃同時回答,燕喃則是站起身來,回到賬篷裏裝上了兵器帶,見皇帝是忌諱兵器的,現在全幅武裝起來,要和田豐一起去解救田雨嬌。
朱瞻基也跳上馬道:“一起走!!!”
燕喃看著堅定的朱瞻基, 沒有多說什麼,招呼沐心和大部分的胡府府衛,一起打馬隨著田豐而去。
見二人走了,金達也掙紮著跳上了馬,儀琳張口想說什麼,金達己打馬而去,充耳未聞,隻餘瑟瑟的秋風。
為了防止受傷暈迷的田雨嬌掉下樹枝,田豐用披風將她拴在樹頂的一枝粗樹枝上。
幾人到來時,田雨嬌已經滾下樹枝,被披風拴著,如紙鳶般飄蕩在空中,讓人的心也跟著一蕩一蕩,地上,一隻額睛白虎正奮力的向上跳著,再高一分,就會將田雨嬌撕裂成碎片。
燕喃眼紅似血,當先甩出去一把飛鏢,飛鏢直取白虎眼睛,白虎聽得風聲,向側一跳,閃過大部分飛鏢,有兩隻飛鏢打在飛虎身上,卻如遇阻力,未破皮毛,直接掉在了地上。
旁邊一隻額睛白虎受傷躺在地上,另三隻額睛白虎守著他,見同伴吃了虧,皆站立起來,警惕而傲慢的看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