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乃敢與君絕(1 / 2)

燕喃哽咽無言,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每次見到強權如漢世子、趙世子之人,也是戰戰兢兢、苦苦掙紮,甚至伏低做小,發揮拍馬溜須之能事,隻期盼他別遷怒自己。

遇到儀琳這樣的緊急情況,自己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唯一能做到的是,自己保證不會如儀琳一樣,選擇懸梁自盡,嫁給強暴自己的人。

她會上天入地,讓敵人食不知味,睡不安寢,甚至閹割了他,讓他後悔生為男人,來這個世界走一遭。

可是,儀琳與自己不同,自己沒有處子之身,可以天地任我馳騁,可是儀琳不同,她的腦子裏,滿滿的是相夫教子,婦賢夫恭。

所以,在與金達定親的時候,她會心甘情願的認定金達是她的夫君,為他畫眉梳妝,為他憂心牽掛;

所以,在皇帝下旨賜婚給漢世子的時候,她會認命的嫁給強暴之人,為他低眉順目,認命俯首。

儀琳擦了擦燕喃的淚眼,淡淡的笑著,若天上的雲朵,模糊而蒼白,真摯道:“冰卿,上次遇險前,我就沒來得及對金校尉說句‘保重’,此時以後,便再無可能。若有機會,你幫我帶話給他,儀琳此生無憾,願金校尉多加珍重。”

燕喃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仿佛空了,沒有憑籍,沒有希望,空蕩蕩,想要裝些什麼進去,卻發現,在這個古代,裝進什麼都是一種自傷。

她想說,儀琳,我帶你走吧,話到嘴邊,卻硬生生吞了回去,自己都是一叢無根之萍,任何承諾都是一種玩笑。

沒有和沐心、胡雪霜等人打招呼,魂不守舍的離開了儀琳,離開了紀府,走在熱鬧的正德大街之上。

大街之上,有吆喝著販賣的,有急匆匆趕路的,卻獨容不下一縷孤魂梁燕喃。

陳淮,一個名字蹦入了腦海裏。

燕喃加快了腳步,現在的她,迫切的想要見到心中的那個人,無論何時都將他放在心上的那個人。

見一客棧小二哥正在拴一匹馬,燕喃上得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馬而上,打馬而奔,小二剛要叫喊,卻被飛過來的一大塊銀子驚得閉了嘴。

風兒在耳邊呼嘯。

樹影在身側飛奔。

燕喃聽不見,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在喊,要逃離這裏。

正在太仆寺賽馬場內,拿著一方絹帕微微發怔的賀子期,就這樣,看到了一人一馬,如變戲法似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剛要說話,卻見小女孩兒雙臂一張,將自己,緊緊的,緊緊的嵌在懷裏。生怕自己逃跑一般。

見身後的寺丞同聊帶著探詢的眼光,男子想要擺正小女孩兒的身體,卻猛然想起自己兩天前剛剛下達的命令,眼睛一澀,手不由改板為撫,輕輕拍著小女孩兒的後背,如同撫著一件精美易碎的青花瓷,不忍去驚擾她的清涼與悲傷。

燕喃平息了突如其來的憂傷,希冀的看著削瘦的男子道:“我們一起走好嗎?春風裏一起放紙鳶,夏雨後一起賞彩虹,秋月裏一起舞清影,冬雪裏一起……”

“一起溫酒話桑麻……”男子接口道。這樣的生活,是自己連夢都不敢夢的景像,這樣的生活,與自己之間的距離,就如同天與地,生與死。

女孩兒牽著男子的手,期冀的看著男子,男子點了點頭,一改孱弱的身體,利落的單足一踏,先行上了馬,居高臨下的向女孩兒伸出手,竟帶著君臨天下的風采。

女孩兒微笑著將手一送,二人共乘一馬,得得飛馳而去。

來到了岔路口,直接飛奔鵲姻橋而來。

天氣漸冷,鵲姻橋上早己沒了欣欣向榮之像,反而有種灰敗之感,殘留著最後一抹綠色。

賀子期心下惘然,這就如同二人之間的情愫,終如夏日荼蘼,芳扉貽盡。

……

錦衣衛統領納妾室,做為剛剛進升的楊錫楊千戶自然是身先士卒,來不得半點馬虎,恍忽中,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府外行去,想及女孩兒答應他的話,便不再理會,適逢迎接新一撥的賀喜官員,便放下心中疑惑,招呼幾位大人去了。

剛閑下來,卻瞟見胡雪霜四處張望著,似乎在找什麼人,到了眾多男子當中,亦毫無羞澀,隻是神情有些慌張。

楊錫突然覺得心似乎破裂了一道裂痕,呼呼的刮進了涼風,分外的難過。

乘大家不注意拉著胡雪霜走到一隅,低聲問道:“你在找誰?莫不是冰卿來了?”

胡雪霜重重的點了點頭,仍四處張望道:“我們說好見完儀琳就先行離開的,我隻是出去了一下,回來竟找不到她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