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溫情好時節(1 / 2)

“兩位邸下可在?”燕喃輕輕敲著門扉問道。

朱瞻墉是個總板著臉酷酷的小孩兒,和燕喃同齡,因為男孩兒發育得晚,比燕喃個子矮一點點,所以,他開發出來最新的遊戲不是捉迷藏,不是下棋,而是與燕喃比身高,每次燕喃來到端本宮的時候,他不讓燕喃給他跪拜,而是像同輩的男子一樣抱拳施禮,這樣,燕喃就會彎一下腰,他的身高就會顯得比燕喃高上那麼一點點,好像是多麼驕傲的一件事一樣。

朱瞻善比朱瞻墉小上一歲,和朱瞻基長得最像,連臉上的笑紋也像,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透著金色的健康光輝,然而,這樣的表像就如同他的哥哥朱瞻基一樣,具有強大的欺騙性,他可以一邊笑著,一邊將一隻毛毛蟲扔到你的臉上,讓你嚇得跳腳大叫,這種行為完全符合他的年紀,惡作劇的小屁孩兒。

本來他隻惡搞端本宮裏的宮女太監,後來在燕喃來送東西時,發現了難得在這宮裏年紀相仿的燕喃,於是轉了方向,將燕喃作為他的挑戰目標,結果是‘一直在升級、從未被超越’,看著燕喃淡定的看著蟋蟀、青蛙、老鼠,朱瞻善的心靈其實是崩潰的。

前麵蹦蹦跳跳的是朱瞻善,後麵背著手一本正經的是朱瞻墉。

燕喃輕咳了咳,彎了彎腰,以示施禮道:“兩位邸下,這是殿下給拿過來的市井小玩藝兒。”

朱瞻善苦著一張臉道:“駱冰卿,你究竟怕什麼呢?我問了幾位姑姑,她們有的說怕老虎,有的說怕蛇,有的說怕蟲,十一姑姑竟然說她怕帶毛的東西,這些東西,除了老虎,我都試遍了的,也不知道你怕什麼。”

燕喃笑著看了看若有所思的一本正經的小男孩兒,望了望四周厚重的宮牆道:“奴婢怕的東西,已經在身邊了。”

朱瞻善一臉驚喜之色:“你的意思,怕的是我?”

朱瞻墉則探究的順著燕喃的眼色看了看周圍的宮牆,頓有所悟。似無意的開口道:“駱冰卿,聽兄長說,十日後朝鮮貢使就要來金陵城了,兄長負責貢使的接待。”

燕喃淡然道:“回邸下,奴婢不知。”

男孩兒似自言自語,似無限向往道:“我也想出去看看。”

燕喃心下一突,為什麼要加上一個“也”字,難道他能看出自己的心思,不由多看了少年一眼,適逢少年也看著燕喃,深遂的眼,帶著濃濃的探究。

燕喃忙告退,留下勿自在驚喜中不得自拔的朱瞻善,和望著她離去背影的朱瞻墉。

“她是罵我是東西嗎?”後知後覺的朱瞻善再次跳腳。

回到端本宮祥雲殿書房,發現朱瞻基竟回來得分外的早,在書房內揮毫潑墨,燕喃將麝香填充到仙鶴的銅爐裏,香氣環繞,沁人心脾。

少年抬眼看見進得屋裏的燕喃,臉色有些回暖,輕聲道:“以後不要點麝香了,換成沉香,沉氣安神。”前些時日因蹇玲兒,少年研究了一些此中藥理,得知久聞麝香也會令女子不孕,想及此,竟有絲紅暈爬上少年臉頰。

燕喃淡然的稱是,於是將麝香取了出來,重新燃了沉香。

沉香點燃後,燕喃靜默的退到一旁,不一會兒,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朱瞻基終於落下最後一筆,滿意的叫了一聲:“冰卿……”抬眼間,卻見女孩兒倚在紅漆柱上,氣若幽蘭,恬淡如菊,沉沉而睡,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朱瞻基收好已經畫好的畫,走到門口,輕呼了一聲:“三德子。”

小太監忙跑到近前。

朱瞻基不耐煩的用手揮起正要跪拜的小太監,壓低聲音道:“天氣炎熱,畫都畫不下去了,你去到冰庫領了冰筒來,要裝滿滿的冰。”

三德子連忙稱是,心想,冰卿不是在裏麵照顧著嗎,怎麼是殿下自己跑出來吩咐的?

心下狐疑,腳下卻是不敢怠慢,急匆匆往冰庫的方向而去。

三德子再回來之時,手裏麵已經拎了一隻冰筒。

冰筒的構造很是巧妙,一個似正方形的紅木筒子,裏麵底層是接冰水的淺底盆,上一層是鏤空的木格子,怕冰水融化腐蝕木材,木筒裏層上麵塗了一層錫,然後將五寸見方的冰塊放在上麵,在最上麵蓋上木蓋子,木蓋上刻著一個出氣方孔,類似一個小小的冰箱,各種水果可以放在冰上冰鎮,也可以放在室內用來解暑。

三德子將較平時重了三倍的冰筒放在朱瞻基書案前的木塌上,將一盤子廣東送來的荔枝放在冰的最上麵鎮著,臨退出門前,斜眼看見倚在紅柱上睡得正酣的燕喃,不由嘴角一翹,心下明了。

見三德子退了下去,朱瞻基放下手中已經拿倒了的書冊,看了看腳前一步遠的冰筒,沉默不語,拿起書冊繼續看書。

隻是看了沒有幾眼,又煩燥的放下書,輕輕走到冰筒前,掀開冰筒的蓋子,打開來,看了一眼鎮在裏麵的荔枝,又將蓋子蓋上,似自言自語道:“冰放得太多了,一會兒冰盆裝不下水,流出來濕了畫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