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輕輕一歎,將女子抱起,放在椅子上,將地上的披風撿起來,重新裹在女子的身上。
眼睛看著女子,淡然道:“你恨王室,恨王室因你與權妃是表兄妹,有幾分相像,便送到萬裏明廷中來。卻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你母親閔氏一族與父親韓氏一族的推薦,王室又怎會知曉此事,動了心思?!現如今,你的畫像已經拿給皇太孫轉呈明皇,一切為時己晚,如果你不能安然的站在明皇麵前,不僅生你育你的閔氏、韓氏一脈被降罪,更會引起明皇雷霆震怒,陷朝鮮王室於水火。”
女子眼淚撲素素而落,堅定的抬眼道:“如果我成了你的人呢?明皇會不會枉開一麵?”
男子嘲諷的一笑:“你這是以己度人。在你心中,我是大君,是僅次於王和王世子的人,卻不知,人外有人,我,在明皇的眼裏,不過是一隻螻蟻而矣,他可以扶持李氏王朝,也可以扶持另一個韓氏王朝、樸氏王朝,整個王朝,不過是仰人鼻息而矣。”
女子眼如死灰,沒想到,任自己如何掙紮,也難逃進宮的命運,悲淒道:“大君,您知道奴婢為何怕今天白日的‘驗身’嗎?奴婢己不潔之軀,進宮隻怕會給王廷帶來更大的災禍。”
男子臉上一掠驚詫道:“你?怎能這樣不自愛?是誰?”
沒等女子回答,男子了然道:“我知道了,是王世子,所以他才一力反對進貢美人之事,要舉全國之兵,以卵擊石!你們這是陷國家黎民於不顧啊!”
男子痛惜的將門打開,連看亦未看女子一眼,下了逐客令。
男子心下一陣冰涼,此行的本來目的是為自己鋪路搭橋,如今卻要處理這件天大的爛攤子,明日朱棣就會召見,這可如何是好?
李祹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直到月上中天,亦不見頭緒,忙吩咐人去請宋大人商議。
後半夜,又偷偷讓仆從打了滿滿兩桶的冷水,一隻放在韓藝林房裏,一隻放在宋大人房裏,二人均深吸一口氣,意無反顧的進了桶內,直至泡至天明。
第二日,朱瞻基與燕喃來到番館,準備接使團一行進宮覲見朱棣,卻驚詫於昨日還精神熠熠的宋大人和韓藝林,竟然病在塌上,如此憔悴,臉色蒼白。
忙叫人進宮去請禦醫,診斷隻是偶感風寒,吃些湯藥,過個三五日便好了。
眾人皆鬆下了一口氣,李祹隨朱瞻基領著九個美人進宮,韓藝林則被朱瞻基以成神醫診治為由,硬生生安置進了同在正德大街的黔寧王府,由少夫人張璃若相陪,待三日或五日病好後再覲見皇帝。
李祹玲瓏八麵,句句恭奉之詞,惹得朱棣開懷大笑,唯一的遺憾是沒見到相像權妃的美人,聽說病了,被養在黔寧王府,龍心甚憂,又譴了院判親自給診治,賞賜了不少進補之藥,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李祹麵上叩謝謝賞,心下鬱悶之情更甚,不知如何蒙混過明皇的驗身。
回到番館,朱瞻基因戰馬之事被皇祖父傳喚,要先行告辭,李祹忙一施禮道:“肯請殿下,派、駱……陪……遊覽……幾日……”
雖然沒有說全,朱瞻基明白他的意思了,李祹想出去遊玩,卻苦於己方的翻譯宋大人病了,又不想讓一臉迂腐和公務纏身的駱少卿陪同,便想讓駱冰卿隨時陪同他。
朱瞻基眉頭一禁一皺,冰卿畢竟是個女子,借用一說成何體統,卻瞟見身旁駱冰卿一臉的興奮之色,不由輕歎一聲道:“冰卿,您就保護忠寧大君去遊玩,申時前務必回宮。”
說完,對著空中一擊掌道:“影一,讓任同知領一隊人保護忠寧大君安全。”
轉過臉對燕喃道:“金尚書昨天突然病重,金達守在父親身邊,讓任千行保護你,凡事小心,別逞強,本王覲見皇祖父後便去尋你們。”
燕喃臉上掛著明亮的笑,閃得朱瞻基的眼同樣的明亮。
“聽說南山有座鵲姻橋很是靈驗,我們去鵲姻橋怎麼樣?”李祹和風細雨的問道。
燕喃無所謂的聳聳肩,兩眼一瞬不瞬的盯著李祹看,直盯得李祹不自在的用手摸了摸鼻尖,以為自己臉上粘了東西。
燕喃笑道:“我隻是在想,我們兩個大男人去鵲姻橋做什麼?”
李祹無所謂的點頭道:“來金陵城,總得四處看看,才不負這美好年華、大好景色。”
女孩兒讚同的點了點頭,想及昨日胡穜所說之事,便提議道:“其實,還有一個好去處,就是秦淮河上的詩、畫坊與美人,白天賞湖光美色,晚上賞才子佳人,有句話說的好,來金陵而不到秦淮,枉稱才子、枉來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