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近了,後麵的小船也近了,幾隻船呈三角之勢,停在靜謐的河中央。
看向大船上的來人,燕喃的歡喜頓化作一縷縷悲哀,果然,人要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
大船上當先站立一人,身材魁梧、鼻挺嘴闊,眼睛雖小卻甚是陰暗,燕喃非但不認識,還從此人眼神中看到了他對李祹的濃濃恨意,這是一個危險之人,當機立斷,馬上投降,並及時與李祹劃清界線。
隻是她投降的手剛舉至半空,就被身旁的李祹的手緊緊一抓,雙雙以鯉魚跳龍頭的姿勢,優美的躍入了婉如波光的河水中。
隻是,還沒等燕喃從優美的定格姿勢反應過來,二人就被一張大網子,如同撈魚似的撈了上來,被狠狠的摜在了船板上。
追隨而來的小船之人也登時上了大船,揭開了黑色蒙麵。見到領頭之人,訥訥的叫道:“大哥,三弟。”
李祹眼色一沉,堅定的站起身來,低低的叫道:“大哥,二哥。”
燕喃站立起來,偷看幾人神色,終於捋清了三人的關係,大船上燕喃直覺危險的人,正是朝鮮王世子李提,小船上帶紅繩定情信物的,是孝寧大君李祜,和忠寧大君李祹,三人是同父同母親兄弟。
三人長相卻有太大的差異。
王世子李提容貌飆悍,暴虐乖張,如江湖豪強;
孝寧君李祜清淡隨和,冷漠脫俗,若隱世君子;
忠寧君李祹熱情親和,驚豔絕絕,似桃花弄月(雖然做出的事很讓人不爽,卻不影響燕喃垂涎他的容顏。)
三人半天不說話。燕喃向角落縮了縮身形,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王世子轉頭對身邊的護衛道:“已經露了相,將這個人扔下船去,不留活口。”
李祹身體一擋,阻攔著上前的侍衛道:“這個人,是大明的重要人物,死了,就會引發兩國紛爭,想想我們難得的和平,不能節外生枝。”
王世子一皺眉頭道:“可是,他看到了我的臉,也聽到了我說的話。”
李祹接口道:“她聽不懂朝鮮語,我可以向她解釋,不會讓她生疑。”
眾人再見燕喃,此時的人兒,正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懵懂的向李祹身側靠了靠,一幅完完全全的傻子狀態。
王世子輕舒了一口氣,正在答話,確聽小船上一人喊道:“世子,這個人是個細作,不僅聽得懂,還會說朝鮮語。”
燕喃一揚頭,看見了被自己貫穿了手掌、一腳踹下河的漢子,悔不當初,沒有殺他滅口。
王世子眼睛一立,恨意更濃,一擺手,眾護衛齊齊向燕喃包圍,李祹緊緊將她護於身後。
這個如同老母雞保護的場景,讓燕喃的心裏莫名升起一種感動,推開他的身體,用地道的朝鮮語道:“如果沒有猜錯,你們都是為了救韓藝林而來吧?殺了我,你們誰也救不出她,因為,她,還沒有被送入宮中。”
王世子先前被國王李芳遠關了起來,幾天後才被放出,乘父王不注意,召集人馬馬不停蹄向金陵城進發。李祜比他出發的早,卻在進關之時出了些問題,繞路而行,所以二人都晚到了幾日。
等二人兩拔人來到金陵城之時,市井中已經傳出,哪位美人表演了什麼節目,得到了哪個品階賞賜,一氣之下,便想擒住李祹,讓他與明皇溝通,將韓藝林救出來。
一聽燕喃如此這般一說,心思登時運轉起來,李提瞪著眼睛道:“你沒有撒謊?”
燕喃無所謂的看向李祹,李祹隻好點了點頭。
王世子咧著大嘴就笑起來:“嗬嗬,那就好,你也知道在哪裏?”一抹厲光掃向自己的親弟弟李祹,李祹眼神一縮,麵上卻不顯,淡然道:“不知道。隻知道韓小姐得了風寒,沒有入宮,至於在哪裏,隻有大明的人知道。”
燕喃終於舒了一口氣,這個看似傻缺不矣的忠寧君,竟聰明的跟自己一樣裝傻充愣,如果他說知道的話,估計王世子還是會將自己殺之而後快。這樣的快速反應,讓燕喃一度思忖,之前所有的無厘頭事件,難道都是他裝的?
無暇思考這些,大船遙遙向岸邊駛來。
大船剛離開不久,又有三艘快船駛向河中間的大船,船頭站立的,是麥色皮膚的當權少年,隻是人到船之將沉之處,隻留下一眾或傷或死的內衛,和站在船頭呼救的蝶兒。
河麵,影像杳杳,音訊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