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而起，吹動黑森林的樹葉，樹葉盡數落下，月影重重，照在碎石上麵，白霧散去，又一個老人站在那裏，一身白衣，黑色的胡須，眉頭緊皺，嚴肅的不敢去直視。
默靜靜的弄著水，聽到這動靜，心裏麵突然浮動，嘴不知覺得張開了一下，放下手中活，探出頭來，看著老人正用寒冷的目光打量著他。
知道自己躲也躲不掉了，不如出去麵對這一切，一咬牙，還是出去了，看著白衣老人，默輕聲叫：“師傅。”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傅？你還真是有本事，一出來就是這麼多年，以為我找不到你了麼？還是早就忘記了自己是誰了？”老人疾言厲色著說著，一點也不像老人該有的和顏悅色，這一點和那個黑衣服的耄耋老翁一點也不像。
過了好久，默才輕輕的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眸，過了這麼久，他早就已經不害怕這眼神了，對他來說，現在過得很好，早就不用再回去麵對那些不屬於他的問題了。
默走過去，站在他麵前，現在的默已經比他還要高了，這個白衣老人也是剛剛才恍惚的看清楚，默終究還是長大了，而且長的特別好。
“我在這裏很好。”默露出一個微笑，雖然是淡淡的微笑，可是也是給老人看的，他自己也清楚，雖然師傅平時特別凶，可是也是為了自己好，如果師傅，恐怕自己也沒現在這麼好的身手吧。
老人擺動衣袖，冷哼了一聲就轉過身去了，看起來應該是特別生氣，加重了聲音說：“你在這裏很好？你想過你自己偷偷跑出來，大家都有多擔心麼？你以為，你能影藏的了麼？”
“我從來沒想過影藏自己，隻是，我在這裏，很好，我願意一直留在這裏，所以師傅，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徒弟吧。”
聽了他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老人更加生氣了，寧可自己沒有收這個徒弟，他是最有天賦的那個，可是卻不安於現狀，注定不會在哪裏的。
老人說：“今天我就打死你，免得以後你給我們惹禍，到時候，可不是廢了你那麼簡單了！”說著舉起手，眼看就要拍下去了。
默沒有躲避，反而閉上眼睛，平淡的麵對這一切。既然這是注定的，既然逃不掉，那麼他也不會做無謂的掙紮了，這也是一種解脫，他等了這麼久，漸漸已經忘記了自己，忘記了等什麼，也許隻有離開，才會真正放開心裏放不下的那些東西吧。
手是拍上去了沒錯，默不敢相信，他師傅居然真的打下手了，可是覺得這樣也好吧。
奇怪的是，拍上去以後，他還可以思想，他還可以睜開眼睛。
默瞪著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老人，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師，師傅......你？”
老人歎了一口氣，最後在他嚴肅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雖然和他很不符合，可是確實是特別醜的笑了。
老人望著天空中的一輪即將隱去的明月，代替的，是快要上升的明月，他吐了一口氣：“果然是個好地方啊，隻不過，這個地方雖然好，可是卻留下了太多的鮮血了，太多的美麗在這裏死去了。”
“師傅，你？為什麼？”默還在糾結剛剛為什麼師傅不拍死自己，不死心的問。
老人伸手接了一片樹葉：“我根本，沒辦法打死你，就算我在一掌下去，也是一樣的結果，這樣的結果，十幾年前，我就已經知道了。”
“為什麼？十幾年前就知道？十幾年前，你收留了我，難道你......”
“沒錯，十幾年前，我就想殺了你，可是我沒有能力，隻能收你當徒弟，把你看在我的眼下。”一邊說往事，一邊搖著頭：“你離開的對，一點也沒有。”
說完以後，老人就要離開了，現在，太陽已經升上來了，太陽照下去的時候，在默泛白的臉上，惹上了一抹紅暈。
看到人要走，默皺著眉頭，無動於衷的看著他離開，心裏麵想著，大概到現在，他們以後都不再是師徒了，他說這些，隻不過是為了離開的更加痛快一點，盡管他說的都是真實的。
就在這時那個老頑童，耄耋老翁伸了一個懶腰，從裏麵搖搖晃晃的走出來了，慢慢繞過一排的樹木，走出來，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無動於衷的去喝了一口水，然後坐在木樁上麵，笑了笑。
聽到這熟悉的笑聲，老人回過頭來，看著他，眼睛都亮了，衝過去叫：“師傅，師傅！您還！”
“哈哈，我還沒死？怎麼，你想我死的那麼早啊？我告訴你，沒門啊！”耄耋老翁老頑童一邊說，一邊從默的房間裏麵拿了一個豬肘子出來，一邊吃一邊說：“你看看你都快二十年了，還是一樣的脾氣，一點也不像我，哎，別叫我師傅了。”
老人趕緊過去，說道：“師傅那裏的話，是，是我太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