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故友?損友?(1 / 3)

是夜,城東七裏亭。

更鼓二敲後,楚京街頭便隻剩值夜的更夫和巡邏的禁軍,層雲蔽月,一道黑影矯捷地從屋頂掠過,一閃而逝,坐在路邊偷懶的更夫揉了揉眼,頓覺恍惚。

七裏亭臨河風大,春夏時節倒是適合納涼品茶,入冬後便鮮有人去了,這樣的冬夜,更是人跡罕至。

那道黑影從屋頂躍下,進了七裏亭,漆黑的麵具下,一雙眼睛暗光浮動,片刻功夫便望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亭中沒有點燈,他又穿得灰色的袍子,一眼望過去,幾乎和河邊的石碑融為了一體。

黑衣人皺了皺眉,走了過去,狐疑地打量著他,又瞧了瞧那塊顯然與平日裏沒什麼不同的石碑,問道:“你喊我來這看你麵壁吶?”

聞言,沈雖白歎了口氣:“我隻是……心情欠佳。”

還有些後悔罷了。

那晚他聽到十一一如既往地將他當做局外人,說出的那些話也的確不留情了些,他不免有些生氣,說了兩句氣話,沒想到那之後十一便再沒同他多說什麼,這幾日算下來,他掰著手指頭都能數清楚她攏共對他說了幾次話,多少字。

早知如此,就忍一忍了,橫豎她也不是頭一回這麼對他,有什麼可氣的呢……

想到這,他又歎了口氣。

黑衣人更不明白了:“小半年沒見你,堂堂劍宗大弟子怎麼跟泄了氣的水囊似的?”

“這叫什麼話。”沈雖白看了他一眼,“你平日裏裝草包的樣子,可比我這頹廢多了。”

黑衣人笑了一聲:“哪裏哪裏,本公子平日裏瞧著還是玉樹臨風的。”

他邊說邊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麵具,展顏一笑。

星眉劍目,豐神飄灑,若是不作出那副紈絝浪蕩子的樣子,倒也真是楚京城中不可多得的翩翩少年郎。

見他如此,沈雖白笑道:“你若是這副模樣走在楚京街頭,哪裏還有人罵許相國府上的傅公子是個不學無術的爛泥?”

傅雲月啞然失笑:“可別,這世上真心希望我傅雲月繼承許家,步步高升的人可謂鳳毛麟角,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沈雖白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倒是看得愈發明白了。”

他與傅雲月相識之事,便是在犀渠山莊都鮮有人知。當年傅雲月還未曾被許楨收養,其父帶著家小,曾在蕪州謀過一個小官,他二人便是在蕪州認識的。

傅雲月自幼便聰慧過人,好讀書,也喜學武,他偶爾下山,便時常與他切磋武藝,也曾一同不知天高地厚地同人當街打鬥,算是難得的知己。

後許家派人前來,接傅雲月前往楚京,他二人也時而有書信往來。

傅雲月在許府,雖得許楨偏疼,但到底還是個寄人籬下的“侄兒”,許楨曾有意改他的宗籍,換作“許”姓,這般或許對他往後多有裨益。

但被傅雲月回絕了。

此事在楚京諸多權貴乃至百姓口中,不知怎麼的就成了許楨多少還是對這個侄子有些嫌隙,即便過繼到名下也不願讓他姓許。

人傳人,說得多了,解釋也無用,三年五載過去就成了如今這麼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說法。

許楨屬意傅雲月,不代表許府上下就沒有心懷鬼胎之人。

兒子,說不定過些年就有了,但突然冒出這麼個“外人”要爭許府的家產,自然會招來些“災禍”。

深宅內院的可怕之處,在於殺人不見血,爾虞我詐有時比戰場上的刀劍更能傷人。

這是傅雲月踏入許府的第一日,便心知肚明的。

依傅雲月這幾年給他寫的信中提到的,光是在他的吃食裏下藥下毒的事兒就不下十回,被許楨查到的,自然嚴懲,卻是揚湯止沸,起了這等心思的人,豈會嚇唬一番就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