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許說這些其實真的是發自肺腑的,回想起來倒覺得自己這氣生得有些莫名其妙,本來就是意料之內的結果,有什麼可失望的?
沈雖白動了動嘴唇,該是想說些什麼,可沒等他開口,便有兩枚毒鏢從牆頭射了下來!
他立刻抱起顧如許,退後兩步,險險避開。
帶著麵具的兩個殺手站在牆頭,緊盯著他們,道:“長生殿要的人,休要多管閑事,速速離開,饒你一命。”
這話,顯然是對著沈雖白說的。
他垂眸看了顧如許一眼,大概料想到她這身傷是拜何人所賜了。
那二人見他不動,殺氣頓時重了幾分:“看樣子,你是來接應她的了?”
沈雖白將她放在牆邊,點了她周身大穴,以免劇毒攻心,讓她暫時靠一會。
顧如許看著他,咬牙道:“我沒想坑你,誰想到你傻了吧唧的真回來了……”
“嗯,我知道。”他將外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人,長生殿今日是帶不走了。”他一麵心平氣和地給她喂了一顆藥,一麵答複那二人。
她抿了抿唇,看向那兩個來者不善的殺手:“追殺我的人,就剩這兩個還能喘氣的了,要不是一時不慎著了道,他們兩個也會死在我手裏。沈雖白,我的右臂現在沒法動,幫不了你,你若是有把握贏,就動手,若是知道不敵……你現在就站起來走人,別一時興起在這瞎逞能,便是你死在這,我也救不了你。嶽將影說得沒錯,我心狠,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用你的命換我的命,我也不會猶豫的,聽明白沒?”
沈雖白靜靜聽她說完,忽然笑了起來,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頭:“嗯,聽明白了,你在這等我一會,我送你回城西。”
顧如許:“……”
嘖,敢情說了等於沒說。
他安置好她,起身走向那二人,染著毒血的月白勁裝,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奪目,白淨修長的手握住了腦後的劍柄,長劍出鞘,寂夜長空下聽得鏗鏘一聲,便見眼前劃過一道明亮的流光。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稱不上義憤填膺的指責,也沒有伶牙俐齒的爭辯,隻是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顧如許印象中的沈雖白,脾氣好到她總忍不住猜測,他哪天被人欺負了會不會都不曉得還手。
可眼下她卻沒來由地感覺到,他周身的殺氣如細密的濃霧,從四肢百骸到淩厲劍鋒,緩緩地湧了出來,
“長生殿奪我劍宗之物,傷我門下弟子在先,咄咄逼人,追殺我師妹在後,劍宗以仁義為立派之本,若非欺人太甚,斷不會出手挑事,此乃門規頭一條,凡我門中弟子,不得悖逆。但堂堂劍宗,也非任人欺淩之輩。”
說到此處,他手中長劍劍氣陡然大盛,那二人隻感到凜冽的劍氣劈頭蓋臉地撲了過來,暖春之際眨眼間如臨三九嚴冬,寒風陣陣,吹得一樹枝葉飄搖作響,他用顧如許無論如何都聽不清聲音道出了未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