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瓊山,彌漫著花與葉凋零後的淡香,與濕透的泥土苔地交融在一處,散發出一股綿綿不絕的軟香,沁人心脾。
“怎麼是你過來?”嶽將影疑惑地望著走在前頭的女子,他還以為會是她哥或是那個成天板著臉的衛岑,畢竟她似乎很是厭煩他。
季望舒起初沒有回答,沉默了須臾,才開口:“不過是將你們送走罷了,誰來又有什麼差別。”
有些生硬的話,讓嶽將影閉上了嘴。
“顧教主沒來嗎?”嶽溪明見沈雖白一直默不作聲地東張西望,似乎在找什麼人,便幫他問了一句。
季望舒道:“教主歇下了。”
聞言,沈雖白的目光暗了暗。
“噢……”嶽溪明也隻能無奈地抿了抿唇。
閻羅殿山門外備了三匹馬,還準備了盤纏和糧草,卻不見那十箱聘禮,誰扣下了,不言而喻。
嶽將影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季望舒心平氣和地告訴他:“教主說,你千裏迢迢把東西送來,再讓你千裏迢迢地運回楚京去,被人瞧見也挺沒麵子的,她便替你收著了。”
嶽將影的臉色活像是嚼了口蠟:“她還真是想得周到啊。”
這話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
“教主一向心思細膩。”季望舒臉不紅氣不喘地應下了這句“奉承”。
嶽將影氣到臉發紫。
三人朝著馬匹走去,嶽溪明尷尬地看著自家哥哥:“哥,你這是又失敗了啊……”
對此,嶽將影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嶽世子。”身後突然傳來季望舒的聲音,“你就這麼走了?”
嶽將影疑惑地回過頭:“怎麼,提親不成還打算再動一次手?”
話音未落,一道細弦忽從她袖下飛出,從他懷中撈了一隻錦盒。
裝著比翼的錦盒。
“你!……”嶽將影措手不及,驚愕地望著她。
季望舒眼中似有一抹笑意:“這是送我的吧?”
他一愣:“……嗯。”
她將錦盒納入懷中,高聲道:“嶽世子可是真心想娶我?”
這樣直白的話,她說來竟無半點羞窘,倒是嶽將影始料未及,怔在那無所適從。
“是或不是?”許是覺得他吃驚的樣子還有幾分意思,季望舒稀罕地笑了笑。
“將影。”沈雖白拍了他一下。
嶽將影還真沒想過她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接話都有些磕巴:“廢,廢話,本世子當然是因為想娶你才來提親的!”
嶽溪明捂臉:“哥,你真不會說話……”
季望舒卻似乎毫不在意他說的好不好聽,隻是莞爾一笑:“既然如此,還請嶽世子多加努力,這支比翼若有一日送到世子手中,便是我答應嫁與你之時。”
說罷,她便轉身走進大門。
嶽將影怔忡地站在那,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嶽溪明也給驚著了,扯了扯沈雖白的袖子:“……她的意思是,我哥還有指望?”
沈雖白想了想,點頭:“也許吧。”
就是不曉得何年何月才能再看到這支比翼了。
出了閻羅殿,便無人再管他們,呆立了少頃,沈雖白又回頭望了一眼。
依舊沒有那道緋紅的身影。
如季望舒所說,她果真不會來了。
“走吧。”他歎息道。
三人翻身上馬,離開了瓊山。
另一邊,季望舒回到閻羅殿中,一轉眼便瞧見蹲在自家牆頭上張望的教主,不由得有些好笑。
“教主,您不是說不來送麼?”
顧如許還沒來得及躲,隻得燦燦地跳下來:“本座哪裏是來送他們,不過是怕他們臨走還在門前惹是生非罷了。”
聞言,季望舒順遂其意地點了點頭:“是,您說什麼便是什麼。”
橫豎您口是心非的時候多了去了。
顧如許看了看她胸口,猶豫道:“你留下這支步搖,是真打算嫁給嶽將影了?”
“不瞞您說,屬下還沒想好。”她苦笑了一聲。
“這可不是說笑的事,切不可衝動。”顧如許最擔心的便是她被心中仇恨所蒙蔽,做了傻事,屆時想回頭,都晚了,“你和林煦背負著血海深仇,但你不能把自己的一輩子都賭在報仇上,這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對嶽將影來說也是種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