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瓷讓下人拿來棋盤,盤坐於他對麵。
一開始,她還沒覺得怎樣,然而慢慢的,她麵上的表情開始掛不住了。
這個男人,總是透過黑紗掃視她,那股視線仿若實質,一下一下的在她臉上遊移,偏偏他執棋落子之間,永遠都是慢條斯理,動作優雅得無法形容。
被人這樣長時間的盯著看,繞是雲瓷也有些受不了,可這樣一個背景強大的人,她又不敢輕易得罪,當下,忍無可忍,隻好抬眼笑道:
“霄先生總是盯著我看做什麼?”
“啪嗒。”
對方兩指之間按下一顆黑子,聞言鬥笠下的帽簷一抬,雲瓷聽見他輕笑一聲,於是懶洋洋的,聲音卻低沉好聽:
“雲小姐是美人,自然就多瞧了兩眼,不料小姐的感覺這麼敏銳。”
“謝謝先生誇獎了。”
雲瓷收拾好心情,麵上掛出毫無破綻的笑容。
她今後要麵對的事情還很多,如果僅僅是別人看她兩眼就受不了,以後還怎麼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雲小姐小小年紀,棋藝卻是不錯的。”
步霄看了看棋盤上漸漸布滿的黑白棋子,慢悠悠的道。
“不足為讚,先生若是不嫌棄,可以隨時來找雲瓷對弈。”
她狀似十分好客的道。
尋常富家女子一生所學的琴棋書畫女紅舞藝,若說前世這裏麵她有什麼拿得出手,就隻有一手還算不錯的棋藝,與那畫卷之上的功底了。
想到舞藝,她心裏沉了沉。
論舞藝,誰不知道北越國一舞傾城的趙倪?
前世這個女人,不就是靠著一曲“掌上輕”,芳名遠揚,在景檸身邊站得了一席地位嗎?
不然,她一個五品官員的女兒,憑什麼敢跟她搶男人?!
趙倪…
前世地牢毀我清白之辱,我要你今生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她掩下自己的情緒,一子落在棋盤上。
卻不想對麵突然“嘖”一聲,意味深長的道:
“雲小姐走神了啊,這棋盤之上一子落錯,可就滿盤皆輸了。”
“啪。”
他按下一子,堵了她最後的後路。
一抹慵懶的目光之中,卻又帶著些探究。
這個小姑娘,剛剛在想什麼?
為什麼突然露出那種情緒?雖然隻是一閃而過,卻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種陰沉,連他看了都忍不住心驚。
很難想象,這種情緒會出現在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身上。
這個小姑娘,絕不簡單。
那麼她此番費盡心思的將他留下來,又是為了什麼?
難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可能。
這個想法一鑽出來,就被步霄否定。
他此番出來,除了自己的親信,沒人知道,他絕不相信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會有這麼大的能力,能夠調查到他。
“是先生棋藝精湛。”
既然輸了,雲瓷也不覺得可惜,她本就隻是想借機討好一下步霄而已,贏不贏並不重要,相反,輸才是最重要的,不僅要輸,還得輸得漂亮。
棋盤之上無時日,一轉眼,天色近黃昏。
坐了一下午,雲瓷有些坐不住了,要一直保持端莊的坐姿,事實上是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