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醒來,雲瓷隻覺得頭痛欲裂,門外的小桃聽到動靜,敲了敲門:“小姐,您醒了嗎?醒酒湯已經備好了。”
“進來。”她揉著額頭坐起來,隻覺得腦子裏像是裝了漿糊一樣,一團亂。
“小姐,您可算醒了,今早賀郯皇子來把合洱公主接走了,說是今日就要回南蠻國了,您這會兒醒了要不要去送送合洱公主?”小桃將醒酒湯端給她,試探的道。
雲瓷將醒酒湯一股腦兒喝完,才看向她:“合洱何時走的?”
小桃轉頭看了看天色,“約莫走了有一兩個時辰了,外使離開耽擱的事情多,小姐若是這會兒去,說不定他們還沒有出城。”
她點點頭,“更衣。”
合洱昨日贈酒,也算是一番好意,她這輩子注定要死守這北越國了,說不定此次一別,便再無相見之日,於情於理,她也該去送送。
正欲起身,她忽然嗅到空氣中一股淡到虛無的龍涎香,這種香象征了北越國至高無上的身份,隻有皇室之人才會用,景檸向來低調,不會用這種香,那麼,會進她屋子的人,就隻有…
雲瓷腦子裏忽然回想起昨日醉眼朦朧間,似乎有看到過一個白衣男子…
“小桃,昨日除了合洱公主,可還有其他人來探望過我?”她問。
“回小姐,安和王殿下來過,不過他隻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小桃道。
他果然來過,雲瓷皺眉。
也不知自己昨天醉得稀裏糊塗的,有沒有說漏些什麼。
簡單梳洗之後,她坐上馬車,慢吞吞的揉著眉心。
繪娘的死,讓她元氣大傷,原本一腔複仇的憤恨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讓她至今無法提起任何心思。
她不明白,若是注定這輩子她什麼都做不了,那麼重生的意義何在。
若是救不了她想救的人,那麼她這輩子隻是為了再一次重蹈覆轍嗎?!
一路思緒,馬車停了。
此地正好是宮門外,一群大臣正在為南蠻兄妹送行。
此時賀郯正在和一眾大臣寒暄,一旁馬車上坐著的合洱悶悶不樂的絞著手裏的馬鞭,見雲瓷從馬車上下來,合洱眼睛一亮,“雲瓷!”
一聲喊完,她利落的從馬車上跳下來,幾步跑到雲瓷身邊,爽朗的笑起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雲瓷淡笑:“該來送送公主,也好謝謝公主的好酒。”
“你要是喜歡喝,等我回了南蠻,派人快馬加鞭給你送幾壇子來!”合洱高興的道。
“那就先謝過公主了。”雲瓷道。
一個人的笑容真的可以感染別人,合洱就是這樣的人,無拘無束、天真浪漫,笑起來眼睛幹淨得清澈見底,讓雲瓷散去心中些許鬱結的同時,也生出一種羨慕的感覺來。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般無拘無束、自在快活的。
“你便不要多想了,在我們南蠻有一個說法,故去的人都是去了天上最美麗的地方,所以你也不必太傷心。”見眼前的人麵色蒼白,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合洱忍不住拍拍她的手,眼中帶了幾分憐意。
雲瓷淺笑:“公主放心。”
不知道合洱的說法到底對不對,但是像自己這般受盡侮辱的死去後,承載著滿身的怨氣,如何能去到那天上最美麗的地方。
她隻適合去地府,在最肮髒的地方猖獗。
說著,她身子晃了晃,差點栽到地上,幸好合洱及時扶住。
“你身子還弱,回去歇著吧,不必送我了。”合洱感覺到她身子的無力,關心道。
雲瓷點頭,“許是今日日頭大了些。”
繪娘死後,她好幾天沒有怎麼吃飯了,難免支撐不住,現在確實該回去休息休息了。
這時,宮門打開,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緩緩走出來,身後跟著一個丫鬟和一個太監,太監手裏端著一個被紅布蓋住的托盤。
到了宮門口,太監將托盤轉交給丫鬟,衝那窈窕女子恭敬的弓下身子,神色諂媚的道:“趙小姐,奴才就送您到這兒了,趙小姐將這賞賜收好,奴才也好回去跟太後複命。”
“有勞公公了。”窈窕女子對太監頷首,柔柔的道。
太監離開,窈窕女子緩緩轉過身子來,杏仁眼看向雲瓷的方向,目光裏帶著些許得意。
趙倪。
她是在向自己示威。
雲瓷推開扶住她的合洱,緩緩站直了身子,蒼白的臉麵無表情的看著慢慢走過來的趙倪。
合洱驚訝的看著她,這個女子剛剛還虛弱得站不穩身子,為何看到趙倪出來,氣場瞬間就變得強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