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星逐漸亮了起來,一顆、兩顆、三顆……
早春的風卻還帶著些許寒意,在這寂靜的夜裏輕拂著。
從南天分局出來的魯決,一邊走進一條胡同,一邊咒罵著,他一點也不感激嶽南天會放了自己,自己是天星院的人,他敢把自己怎麼樣?
魯決已經進天星院五年了,卻寸功未立,而且還得了個綽號——無膽熊。誰讓他除了胡吹海侃以外,什麼本事都沒有,又貪生怕死得很!讓他百思不解的是,從來象樣的差事都輪不到自己,但這次自己竟然蒙天星蒼龍院唐主事親自召見,派自己來星子縣刺探敵情。更奇怪的是,他還吩咐自己不必隱蔽行蹤。這不,他剛到這裏,就被南天分局的人抓個正著。幸好,他這人一向懂得明哲保身,實話實說外加那麼一點恐嚇,不就脫身了。
穿過這條胡同後又轉進一個街道,天星院星子分壇好象離這裏不遠了。這條街很長卻一點兒也不寬敞,路上還有些泥濘,一定是昨天那場大雨弄的!
似乎又陰天了,因為街上越來越黑,一個行人也沒有。頭上原本的幾點星光也朦朧起來,周圍景物更是模糊一片。
走著走著,前麵出現一團光影,魯決快走幾步,才發覺那是一個賣混飩的小攤。攤主是個滿臉皺紋的老頭,看來是好久沒有生意了,一見到魯決就忙迎了上來,一邊嗬腰一邊陪笑:“您老吃碗混飩吧?餡大皮薄,分量足足的,您來一碗嚐嚐?”
魯決確實感到餓了,就走了過去,攤前橫擺著五張桌子,他就在左邊第一張桌子坐了下來,要了一碗混飩和兩盤小菜。
攤主高興地進廚房去煮混飩,說是廚房,其實就是用破草席圍了三麵,沒圍的一麵就是門,上麵蓋著茅草用來遮雨。這時候,從草席的破洞裏冒出煙霧,看樣子水已經開了。
從魯決來時的路上又走來一個身材矮小的漢子,一屁股坐在右邊第一桌子前:“一碗混飩,兩個鬆花蛋!”
攤主從廚房探出頭來,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這就好!”
果然,攤主很快就端了混飩出來,先在魯決桌上放了一碗,又給矮小漢子一碗。魯決真是餓了,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來。可就在這時,一個黑影突然從廚房裏竄出,直竄過魯決頭頂,穩穩地落在飯桌上。
魯決隻聽“嗖”的一聲,就覺頭上一陣風刮過,猛地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藍色並泛著幽魅般光彩的眼睛。他嚇了一大跳,但隨即又鬆了一口氣,用手一揮:“去!去!”
原來那竟是一隻黑貓,黑貓似乎看他很不順眼,不斷地衝著他瞄瞄叫。甚至伸出利爪在魯決的手上撓了一把,魯決氣極,剛要大罵,攤主老頭已跑了過來,抓起黑貓把它扔在地上,一邊罵貓一邊道歉。魯決暗歎自己倒黴,重新坐下來吃混飩。
對麵的街道上這時又走過來一個人,暗夜雖黑卻也無法掩住那人的卓然風采。攤主老頭竟看得呆住了,卻沒有上前招呼,似乎認定那人根本就不可能來這種小攤上吃混飩。
出人意料的是,那人不但走了過來,而且坐在了魯決對麵,微笑著說:“老板,我要一碗混飩!”
攤主楞了下,立即殷勤無比地上來把桌子又重新擦了一遍,笑咧著嘴說:“公子,這就來。”
魯決差點氣破了肚子,還有三張桌子他不去,卻偏偏要和自己擠一張桌子。再也忍不住了,魯決剛要喝罵,張嘴後卻忘了發出聲音,驚愕地看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年輕人:“怎麼是你?”
這人竟是駱星,他看著魯決,淡然一笑:“怎麼,不能是我嗎?”
不知為什麼,魯決的心裏竟有些膽怯?他呐呐地問:“你到底是誰?白天為什麼要問我那麼多奇怪的問題?”
駱星古怪地一笑:“你真的不認識我?”
魯決用力搖頭。
駱星吃吃地笑著,笑聲很低,也並不尖銳,隻是那笑聲卻含著多少嘲諷與憤怒。就在低沉的笑聲中,他猛地一撩自己罩在外麵的長袍,刹時間五彩之芒迷離了魯決的雙眼。同時一道寒光驟然亮起,又在瞬間後歸於鞘內,但它帶起的七點星芒卻仍彌留在觀者的視線內,奪目的光彩在這暗夜中更顯絢麗。
魯決傻住了,過了好久才發出一聲驚叫:“幻星刃!”
幻星刃無疑已經宣告了駱星的真正身份,刹那間,魯決就像是被晴天霹靂打到一樣,嘴臉可笑地歪斜著,手指顫顫地指向駱星:“你……你……是……是……”
洛戰衣平靜地對著魯決,冷冷地,慢慢地道:“魯決,我就是天星之主洛戰衣,也就是你嘴裏的那位身高九尺,腰粗膀闊,雙目若銅鈴,說話如敲鍾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