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上的失意和蹉跎反而玉成了蘇軾的文學和藝術。在如此多的藝術領域都有突出貢獻,中國曆史上僅蘇軾一人而已。蘇軾藝術造詣的深厚首先來自於他思想的博大。蘇軾對儒道釋均有極深的感悟,他的朋友中也是各色人等都有。他主張“知命者必盡人事,然後理足而無憾”,“凡可以存而救亡者無不為,至於不可奈何而後已”。他的文藝思想也與此相同,強調做文章要“有益於濟世之用”,“言必中當世之過”。他崇尚“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如萬斛泉源,不擇地而出”的文章風格。蘇軾的文藝創作,就是他的文藝主張的完美體現。

蘇軾首先是詩詞大家。黃山穀說蘇軾的詩詞“公如大國楚,吞五湖三江”,很能概括蘇軾詩詞的氣勢和特點。蘇軾的詩雄健奔放,氣象崢嶸,精深華妙,在並非詩之盛世的宋代,仍然為詩續寫了輝煌。蘇軾的詞則使他成為詞壇的霸主,他的詞雖以豪放著稱,但他的詞風絕不能僅用“豪放”來概括。他豪放時可以豪放到極致,他寫的抒發感情的詞亦不讓後主易安。蘇軾開拓了詞的表現領域,提高了詞的境界。蘇軾在詞的語言上進行了創新,後人評價蘇軾的詞時說:“一洗綺羅香澤之態”。宋詞“自軾而又一變,如詩家之有韓愈,遂開南宋辛棄疾等一派”,準確道出了蘇軾對詞壇的影響。最能體現蘇軾豪放風格的詞作是《江城子·密州出獵》: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袒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而他另一首悼亡妻的《江城子》則催人淚下: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鬆崗。